下班后吳志遠在辦公室加班到了八點,然后才步行前往林雪的宿舍區(qū)。
確定四周無人,才敲開房門。
讓人眼前一亮的是,林雪今晚并不是一襲黑衣,而是穿著粉色睡衣。
要不是親眼所見,吳志遠還以為林雪只穿黑色衣服。
“來了,快進來吧?!绷盅﹤?cè)身讓吳志遠進屋,隨手關(guān)上門,“沒看到熟人吧?”
“沒有?!眳侵具h想當特工,去王星星家時,將自己當成特工;來林雪家時,也將自己當成特工。
“林書記,哪里需要調(diào)整布局?”
“志遠,在家里就別叫書記了,叫我林姐吧?!绷盅┪⑽⒁恍?。
吳志遠在單位,從來沒有見林雪笑過,哪怕是和徐有為在一起,也沒見過她笑過。
但在只有兩人的私下場合,林雪不止一次笑過,而且,還讓他叫她“林姐”。
上次幫她搬家,才揭開林雪對他高看一眼的原因:他酷似林雪年輕時的情侶。
林雪引著吳志走向書房:“就是這間書房,我覺得書柜和書桌的擺放不太合理,想調(diào)整一下,一個人實在搬不動,只好麻煩你了?!?/p>
書房不大,靠墻立著兩個實木書柜,一張寬大的書桌擺在中央,確實顯得有些擁擠。
吳志遠挽起袖子,打量了一下:“林姐,您說想怎么調(diào)整?”
“我想把這兩個書柜并排靠在這面墻,”林雪指著較長的一面墻,“書桌挪到窗戶下面,這樣光線好,空間也顯得通透些。”
吳志遠先試了試書柜的重量。書柜是實木的,確實不輕。
他用力推動,林雪也在一旁幫忙扶著,兩人配合默契,小心地移動著沉重的家具。
費了一番力氣,書柜和書桌終于調(diào)整到位。
書房顯得寬敞明亮了許多。
“很好,就這樣,志遠,辛苦你了?!绷盅┻f給吳志遠一瓶礦泉水,“快歇會兒,喝點水。”
林雪主動說起陳正雷的案子:“陳正雷在龍東區(qū)經(jīng)營多年,從鄉(xiāng)鎮(zhèn)到區(qū)里,根基不淺。
他背后有靠山,靠山就是桑家全。桑家全與張笑天關(guān)系也很密切。
對了,志遠,上次搬家,我記得你暗示前女友失蹤與桑家全有關(guān)?”
上次搬家后按摩時,吳志遠說了很多,其中就說到前女友蘇桃紅,以及蘇桃紅與桑家全的糾葛。
“林姐,我從蘇桃紅的‘遺書’里發(fā)現(xiàn),桑家全在一個老舊小區(qū)有套房子,那套房子可能是他的藏寶閣……”
吳志遠說了藏寶閣的事。
上次按摩,他還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那封“遺書”。
林雪一驚:“是嗎?”
吳志遠從手機里翻出蘇桃紅“遺書”的電子照片,呈給林雪看。
他還將去桑家全疑似藏寶閣踩點的視頻發(fā)給林雪。
“志遠,如果判斷是真,那個地方真是桑家全藏匿贓款贓物的窩點,那這就是一枚重磅炸彈,其威力可能遠超陳正雷案。
不過,桑家全是省管干部,我們市紀委確實無權(quán)直接對他立案調(diào)查。等發(fā)現(xiàn)重要線索,我會向省紀委匯報。”
吳志遠試探著提出自己的思路:“林姐,那我們現(xiàn)在是否可以先集中力量查辦陳正雷案?
陳正雷是桑家全的鐵桿親信,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,很可能都是通過陳正雷經(jīng)手或牽線。
如果我們能從陳正雷這里打開缺口,獲取他指證桑家全的直接證據(jù),是不是就能順理成章地牽出桑家全?”
林雪點點頭:“你的思路是對的,由下而上,由外及內(nèi),這是查處窩案、串案最穩(wěn)妥、最有效的策略之一。
通過查辦地位相對較低、問題相對明顯的馬前卒,來突破地位更高、隱藏更深的幕后人物,這是屢試不爽的戰(zhàn)術(shù)。
志遠,你們再鞏固證據(jù),時機成熟,成立專案組,集中優(yōu)勢兵力,爭取在最短時間內(nèi),案件有重大突破……”
聊了一陣,林雪忽然說:“志遠,上次你幫我做的肩部和頸部按摩,很有效果,能不能再幫我按一下?”
“林姐,當然可以?!眳侵具h毫不猶豫答應了。
在官場,沒有靠山,寸步難行。
林雪是紀委書記,雖然地位、權(quán)力和艾昆不能相提并論,但紀委體系相對獨立,省紀委不同意,艾昆也無權(quán)調(diào)整紀委書記人選。
但其他常委分工,市委常委會可以自己決定。
吳志遠很清楚,這次徐有為被貶,如果不是林雪要人,他大概率會發(fā)配到清水衙門。
有林雪在,他在市紀委才算真正站穩(wěn)了腳跟,不至于像風中浮萍般無依無靠。
在官場,錦上添花的少,落井下石的多,他在市紀委,沒人敢藐視,因為很多人屁股不干凈,而紀委又是懸在頭頂?shù)睦麆?,誰也說不準哪天這劍就會落在自己頭上。
林雪是新的靠山,這是毋庸置疑的。
林雪背對吳志遠坐好,放松了身體。
吳志遠站在她身后,摒棄雜念,雙手輕輕搭上她的雙肩,隔著柔軟的睡衣面料,專注地運用指壓和揉捏技巧,力度適中地開始為她放松。
按摩持續(xù)了二十多分鐘,林雪感覺肩頸的酸痛緩解了大半,渾身輕松了許多。
林雪起身站起:“好了,志遠,辛苦你了,感覺好多了。你這手藝,真是解了我的大難題。”
過了一會,她似乎想起了什么,臉上現(xiàn)出少女般的嬌羞:“志遠,我這后背,靠近脊椎的地方,有時候也酸脹得厲害,可能是長期伏案落下的毛病。
要是以后有時間,方便的話,能不能也幫我按一下那里?”
吳志遠當即說:“林姐,您別客氣。能幫您緩解不適,我力所能及,肯定義不容辭。要不就現(xiàn)在吧?”
“不了不了,今天就算了。你剛幫我搬了那么重的家具,又按了這么久肩膀,肯定也累了。
按摩也是個力氣活,不能把你當苦力使喚。
改天吧,有空的時候再說?!?/p>
林雪看了看墻上的掛鐘,繼續(xù)說道:“時間也不早了,你明天還要上班,早點回去休息吧。今天真是辛苦你了?!?/p>
“林姐,您太客氣了,我不累。那好,您也早點休息。背部按摩的事,您隨時叫我就行。”
吳志遠離開林雪住處后,沒有回自己出租屋,而是去了林可可的公寓。
林可可晚上九點多才回來了。
自從到了942所后,林可可每周也就回來一兩次。
溫存之后,林可可依偎在吳志遠懷里,忽然說道:“志遠,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。所里安排我明天去京城參加一個封閉式培訓,時間比較長,大概要一個月。”
吳志遠一愣:“去北京培訓?培訓什么內(nèi)容?”
“主要是一些前沿的技術(shù)理論和安全保密規(guī)程。
這次培訓,可能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學習。
培訓結(jié)束后,總部那邊可能會有新的工作安排,或許不一定回龍城工作了?!?/p>
這一刻,吳志遠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了冰窟,剛才親熱后的暖意蕩然無存,渾身冰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