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珍雙目瞪圓,近乎氣絕:“顏辭,你還是人嗎?自已捅的大騾子,還要把我拉下水,這些年我對你,對顏家,付出的難道還不夠嗎?”
“妹妹我也不想那樣,實在是走投無路了!”顏辭咬牙道。
“你覺得溫展可能為了顏家接這樣的生意,我去求他,下場就只有一個,就是跟我離婚!到時候我們就一起死吧!”
顏辭:“不是還有卓喬嗎?他是你兒子,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?!?/p>
“你不認(rèn)識你自已外甥嗎?卓喬的性子跟他爸一摸一樣,甚至更冷更硬!”
“你是他親媽,我是他親舅舅,我不相信他會見死不救!而且這也不是我愿意的,我也是被宋凜害的,我也是受害者!”
顏珍無力道:“行,那你找卓喬,看看他會不會幫顏家!”
于是顏辭訂了家私房菜的包廂,跟顏珍一起在外面跟溫卓喬談。
溫卓喬接到顏辭的電話說一起吃飯時,就已經(jīng)預(yù)感到不妙了。
明明能在家見卻非要到外面,顯然是為了躲開溫展跟溫世崢。
而這個舅舅向來就不是個精明的人,偏偏還好貪心又急功近利。
這些年沒少給他擦屁股。
果然到了包廂,顏辭就開始獻(xiàn)殷勤,點了一桌子的珍饈佳肴,招呼他吃。
顏珍卻始終強顏歡笑。
溫卓喬冷下臉看向顏辭,“舅舅,你又闖禍了是嗎?”
顏辭神色僵硬。
溫卓喬:“說吧,別浪費時間?!?/p>
顏辭這才磕磕巴巴的把事情說了出來。
溫卓喬怔住,半天后吐出兩字,“報警吧,我救不了你?!?/p>
“不行,這要是報警的話,我肯定也是要坐牢的。而且那些人神通廣大,我哪怕是蹲監(jiān)獄,都有可能被殺掉?!鳖佫o哭訴道:“卓喬,我是你親舅舅啊,你不能就那樣對我袖手旁觀,你忘了從小到大,舅舅有多疼愛你嗎?”
顏珍怕顏辭會惱羞成怒,把自已對溫雅做過的事說出來,于是也幫著開口,“卓喬,你想想辦法幫幫他吧!”
溫卓喬看向顏珍冷冷道:“你想讓我怎么幫?幫他去接下那犯法的生意,還是把溫氏賣了來抵債?”
他看向顏辭,厲聲道:“舅舅,一人做事一人當(dāng),既然犯錯就該接受懲罰,而不是找人給頂?!?/p>
“要不是你那么貪心,一次一次陷入宋凜的陷阱,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嗎?”
“沒有人欠你什么,而且當(dāng)初要不是你幫著卓儀去找宋凜,她可能也不至于落得現(xiàn)在這樣?!?/p>
他說完便起身要走。
顏辭上前撲到他的腳步,哭著哀求,“卓喬,你不能那么冷血,看著舅舅死,也不救。”
“起來!”溫卓喬太陽穴突突地跳,紅了眼眶沉默了片刻后,還是狠心推開他,拉上顏珍離開了包廂。
留下顏辭一個人在包廂里鬼哭狼嚎。
到了車?yán)镱佌淇拗鴨枩刈繂?,“真的不能救救你舅舅嗎??/p>
溫卓喬:“不是我不想救,是我壓根沒有救他的辦法。我們溫氏是什么時候跟黑道有過來往?而且那些人也只認(rèn)錢?!?/p>
顏珍無話可說,她再傻,也不可能真的把溫家,把自已的兒女卷入這種事。
她這個哥哥是沒法子救了。
把顏珍送回家里后,溫卓喬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溫展,并且兩人商量后報了警。
最后顏氏如何,顏辭的下場,也只能聽天命了。
他們能做的就是不讓這事牽連溫氏。
顏珍正頭疼欲裂躺在床上時,醫(yī)院發(fā)來了林昭的DNA鑒定報告。
更早前,她就從溫雅家工作的一個臨時家政那獲得了一個DNA樣本。
顏珍深吸了一口氣,點開電子報告。
屏幕上“親緣關(guān)系概率大于99%”的字眼瞬間讓她臉上失去了最后一絲血色。
而這時顏辭打來電話,“你們居然報警了,為什么要這么狠心??!那你別怪我把你干的事告訴溫展!”
顏珍連忙哭著道:“哥哥,不要啊,我求過他們,可是他們還是選擇報警,求求你了?!?/p>
“哥哥,我保證,一定會保護(hù)好嫂子,跟你的一對兒女,溫展答應(yīng)我了,只要你乖乖配合警方,我們會照顧好他們,讓他們衣食無憂。”
“可你要是把真相說出去,那我就完了,我就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會回跟媽媽,嫂子他們過苦日子?!?/p>
最后顏辭只能認(rèn)命答應(yīng)顏珍。
......
貨船底艙彌漫著機油與腐爛食物的酸臭。
宋凜用最后半瓶淡水刮凈胡茬,鏡子里的男人眼窩深陷,唯有瞳孔里燃燒的恨意亮得駭人。
他原本已安全逃至境外,但滔天的不甘如同附骨之疽,日夜啃噬著他。
陸景淮林昭害得他一無所有,他不會就這么作罷的。
陸景淮和林昭將他的一切摧毀殆盡,他絕不可能就此罷休。
尤其是得知陸景淮竟未因林之城的事入獄,他更是恨得咬牙切齒,殺意沸騰。
林昭這個賤人!憑什么能一次次原諒陸景淮的欺騙,卻對他宋凜毫不留情?
他要讓他們永遠(yuǎn)活在痛苦與悔恨之中!
宋凜抵達(dá)羊城后,在一出租屋里蟄伏了將近三天,找到了林昭父母的住址。
他最終鎖定了林昭父母的住址,并通過連續(xù)幾日的暗中觀察,摸清了周邊環(huán)境與二老的生活規(guī)律。
每日傍晚,林之城夫婦都會到附近的公園散步,公園中心的人工湖是他們的必經(jīng)之路。
其中有一段林蔭小路恰好處于監(jiān)控盲區(qū),這成了宋凜選定的最佳動手地點。
夕陽把公園的石板路染成暖橙色。
于素蘭挽著林之城的胳膊,林之城拄著盲人杖,腳步慢悠悠的。
走到公園中心一群阿姨在跳廣場舞的地方,于素蘭道:“我去跟她們跳跳舞,你就附近走走好了,別走遠(yuǎn)了?!?/p>
林之城:“知道了,這天天都過來,還能走丟不成?”
人工湖畔的林蔭路樹影婆娑,茂密的枝葉將夕陽篩成破碎的光斑。
林之城拄著盲杖走幾步停下來感受周圍的聲音。
林之城拄著盲杖,走幾步便停下來,側(cè)耳傾聽周遭的聲音。
風(fēng)聲、鳥鳴、蟲叫,還有不遠(yuǎn)處傳來的廣場舞樂曲。
失明之后,他的耳朵便成了感知世界的窗戶,讓他在黑暗中也能“看見”輪廓。
他憤怒過,痛過,恨過。
現(xiàn)在突然也釋然了。
當(dāng)初活下來是為了妻兒,如今又何必耿耿于懷。
這段時間他們夫妻倆常常跟林昭視頻,發(fā)現(xiàn)她每次強顏歡笑。
素蘭也說她清瘦了不少。
他知道,她還是很愛陸景淮,現(xiàn)在又懷了他的孩子,卻要因為他們不得不分開。
當(dāng)初他們就不太贊成林昭嫁入陸家,門第的差距實在太大。
可事實證明陸家對林昭再好,階級的鴻溝是無法逾越的,那場世紀(jì)婚禮徹底把這一面展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后來得知了真相,他就更難接受讓林昭繼續(xù)當(dāng)陸家的兒媳。
后來得知真相,他更是難以接受女兒繼續(xù)做陸家的兒媳。
他們夫妻只盼著林昭能嫁個普通人,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陪他們度過余生。
可他心里也明白,以林昭的心性和能力,即便沒有陸景淮,她也絕不會甘于困在小城市庸碌一生。
她本就是明珠,聰慧剔透,天生就該閃耀,與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若不是他們自私,她早該跟親生父母相認(rèn)了。
他們不能再耽誤她。
想到這里林之城揉了揉濕熱的眼眶,拿出手機要給林昭打電話。
而,號碼還未接通,躲在暗處的宋凜已悄然逼近。下一秒,一只冰冷的手從身后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!
林之城掙扎了幾下,便軟軟地暈厥過去。
半小時后于素蘭發(fā)現(xiàn)林之城沒來,急忙給他打電話。
電話很快就撥通,但對方半天沒有接。
鈴聲持續(xù)響著卻無人接聽,正當(dāng)她心急如焚準(zhǔn)備四處尋找時,手機突然震動,收到一條新消息:
「我在湖邊摔了一跤,起不來了,你快來?!?/p>
看見消息于素蘭顧不上思考就順著他平時溜達(dá)的方向匆匆過去。
突然在一塊石階上看見林之城的盲杖。
“老公!”她失聲驚呼,心臟猛地揪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