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可能!這絕對不可能!” 林昭猛地抬頭,眼里滿是震驚,“景淮絕不會殺人,更何況對象是我爸!”
“我們也在核實情況,” 程警官翻開筆錄,緩緩說道,“根據(jù)你母親的陳述,事發(fā)當天,她和林之城先在寺廟食堂吃了齋飯,之后她去廣場看別人跳廣場舞,林之城說想在附近溜達,兩人便暫時分開了。大概半小時后,她收到林之城的消息,說自已在林子邊不小心摔倒,讓她過去幫忙。”
“可她發(fā)現(xiàn)你父親的盲杖,就被人從背后捂住嘴,用乙醚迷暈了。等她醒來時,發(fā)現(xiàn)自已被綁在林子深處的一棵樹上,周圍沒人,但她迷糊中聽到不遠處有人說話,其中一個人說‘陸總,你什么時候到?林之城夫婦都已經(jīng)抓住了’”
“你母親堅信,這個‘陸總’就是陸景淮。”
“后來她掙扎著解開繩子,遇到路過的山民才被救下,一脫困就立刻報了警。我們通過無人機搜索,很快在林子里找到了林之城,但趕到時他已經(jīng)失血過多死亡。當時周瑾手里拿著帶血的匕首,陸景淮則滿手鮮血,抱著林之城的尸體站在一旁?!?/p>
林昭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,心里又亂又痛:“那景淮和周叔怎么說?他們有沒有解釋當時的情況?”
“陸景淮稱,是林之城用自已的手機約他到靈山寺見面,他和周瑾找到林之城時,林之城已經(jīng)被匕首刺傷,奄奄一息?!?/p>
“周瑾則說,是他跟林之城有私人恩怨,殺人是他一人所為,與陸景淮無關?!?/p>
林昭直言:“周叔跟我爸并無私人恩怨,至于陸景淮也絕對不會殺害我爸,而且我相信他也并未說謊,至于周叔,多半是擔心陸景淮因此入獄,才會想著替他定罪?!?/p>
程警官合上筆錄本,“目前案件還有不少疑點,我們會繼續(xù)調(diào)查,也會核實兩人的證詞。”
林昭問道:“我可以見一見陸景淮嗎?”
程警官點頭,“可以。”
審訊室的燈光慘白刺眼,落在陸景淮身上。
他眼底帶著紅血絲,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,往日的凌厲褪去不少,西裝也是皺巴巴的,只剩難掩的疲憊。
因為涉嫌謀殺洛言成也沒有辦法立刻將他保釋出來。
聽到開門聲,陸景淮猛地抬頭,看到林昭的瞬間,瞳孔微微縮了縮,“昭昭?!?/p>
林昭克制住眼眶的淚珠,盡可能平靜地看著他:“怎么會這樣?你告訴我,我爸的死跟你沒有關系?”
陸景淮知道她現(xiàn)在的心情非常沉痛,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掌心:“我去到的時候,他已經(jīng)出事了。兇手用Ai模仿爸的聲音給我發(fā)消息,故意把我引過去,很顯然是為了設計我?!?/p>
林昭回握他的掌心:“我相信你,我知道你是絕不可能殺人的?!?/p>
陸景淮深深地睨著她,感動又自責:“對不起,我沒有保護好爸爸,在你最傷心的時候還不能在你身邊。”
林昭捂了捂眼睛,無聲哽咽。
平復片刻后問道:“兇手引你過去,那手機上不是有你們的聊天記錄嗎?”
“那也不足以證明我是清白的,現(xiàn)在科技那么發(fā)達,那也可以被認為是偽造的?!?/p>
陸景淮:“現(xiàn)在更麻煩的是,周叔怕我洗脫不了罪,往自已身上攬?!?/p>
林昭咬了咬牙,悲傷和恐懼交加,她的內(nèi)心一片混亂。
“別怕?!标懢盎闯冻鲆唤z笑:“我一定會找出兇手的?!?/p>
林昭再也忍不住,稀里嘩啦的哭了出來:“你也很重要……我已經(jīng)沒有爸爸了,你不能再出事……”
從警局出來,再趕到醫(yī)院接上林陽跟于素蘭回家時,已經(jīng)是凌晨三點。
玄關的感應燈亮起,暖黃的光卻照不進滿室的冷清。
林之城常穿的灰色拖鞋還擺在鞋架最下層,沙發(fā)旁專屬于他的搖搖椅,在露臺吹進來的微風下孤單地搖晃著。
看著這些物件,悲傷再次襲上心頭,眼眶紅熱。
林昭無聲地扶著于素蘭在沙發(fā)上坐下,林陽坐在一旁,雙手插進頭發(fā)里,肩膀微微顫抖。
“媽,你先靠會兒,我去給你倒杯溫水。” 林昭起身往廚房走,剛拿起水杯,就看到灶臺上還放著半盆泡發(fā)的木耳 。
昨天視頻時,林之城說要做涼拌木耳,說 “你媽就喜歡我做的這道菜”。
眼淚 “啪嗒” 滴進水里,她慌忙抹掉,深吸一口氣才端著水走出去。
客廳的燈開著暖光,卻照不進于素蘭眼底的冰冷。
林昭把水杯遞到母親手里,杯壁的溫度剛觸到于素蘭的指尖,就被她輕輕推開。
她抬起腦袋,眼眶紅腫得像核桃,聲音哽咽卻帶著固執(zhí)的尖銳:“警方那邊…… 查清楚了嗎?是不是陸景淮殺了你爸爸?”
坐在一旁的林陽猛地抬頭,目不轉(zhuǎn)睛地看著她。
林昭搖了搖頭,聲音有些發(fā)?。骸皨?,不可能是陸景淮,他沒理由那么做?!?/p>
“不!”于素蘭突然拔高聲音,固執(zhí)道:“我不會聽錯!那個迷暈我和你爸的人,電話里明明在跟‘陸總’匯報!不是他是誰?還有現(xiàn)場的證據(jù),哪一樣不指向他!”
林昭:“他為什么要殺爸爸?他沒有任何動機!”
于素蘭的聲音里滿是絕望的嘶吼:“我們不同意你跟他繼續(xù)在一起,他就雇人殺了你爸,這樣你們之間的障礙就沒有了,而且還能給他舅舅報仇!”
林昭:“媽!你不覺得這種想法太可怕,太荒唐了嗎?他不是那樣的人?!?/p>
于素蘭:“人心隔肚皮,你如何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,他們這些有錢人為了一已私欲本來就視窮人的生命如草芥,對他來說不過是花點兒錢就能辦到的?!?/p>
林昭被這話戳得心口發(fā)疼,卻還是強撐著理智反駁:“要是他真買兇殺人,為什么還要親自去現(xiàn)場?等著被警方抓嗎?還有那個綁匪,現(xiàn)在人在哪?”
“媽媽,你別再那么激動了,血壓太高又會暈過去?!绷株枔ё∮谒靥m顫抖的肩膀,勸解道,“而且姐說得對,姐夫不是那樣的人,警方現(xiàn)在還在調(diào)查,一定會把兇手抓到的。”
于素蘭卻根本聽不進去,她推開林陽的手,目光死死盯著林昭:“他們陸家就是害人精,先是害得你爸成了瞎子,后來又害得他命都沒有了?!?/p>
“林昭我告訴你,這輩子你休想再跟陸景淮在一起,否則別認我這個媽??!”
這句話像一把重錘,狠狠砸在林昭心上。
她張了張嘴,想解釋,想爭辯,卻發(fā)現(xiàn)所有話都堵在喉嚨里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委屈、悲痛、無力,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。
“媽,冷靜,冷靜,天快亮了,回房間睡會好不好?”
看著林陽把于素蘭扶進臥室,關門聲 “砰” 地響起后,林昭才捂著臉跌坐在沙發(fā)上,壓抑了許久的哭聲終于忍不住溢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