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能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,和落在她發(fā)間溫熱的淚水。
可他們還能像什么都沒有過那樣,自私地相愛嗎?
陸景淮能埋沒良心,去掩蓋一切,不過因為他是既得利益者,傷打不到他身上,所以感覺不到疼。
但她不能!
林之城是養(yǎng)育她的父親。
至今還因為范一軒的出現(xiàn),陷在夢魘之中。
她要為他們家受得所有苦難,討一個公道。
林昭擦了擦眼淚,聲音漸漸平靜,“陸景淮,我不會放過他們的。”
她說著用力推開他。
陸景淮卻把她抱得更緊,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, “只要你不要離開我,做什么都可以?!?/p>
“放開我?!?/p>
“不放?!?/p>
“那你要這樣摟著我一輩子嗎?”林昭痛苦道:“你清醒點.......”
“求你了,別不要我。”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。
那委屈的懇求,哪還像那個時刻處于高位的陸氏總裁。
林昭抬了抬眼,不讓自已的眼淚再掉下來,“陸景淮,我們離婚吧!”
那決絕的聲音如同在給他宣判死刑。
陸景淮的身體驟然像僵住了一般,連擁抱她的力氣也像全部被抽走。
林昭從他懷里掙脫,“我們好聚好散?!?/p>
月光下,他的眼眶通紅,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,“沒有商量的余地?”
林昭看著他這副模樣,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。
明明那天他們還在婚禮上,相互起誓,不論生老病死,不離不棄。
此刻卻走到了窮途末路。
“我父親的眼角膜,就在你的眼睛上,你讓我如何每天面對你?”
“求你了,放了我吧!”
林昭把一旁的禮物盒放到他的大腿上,“生日快樂?!?/p>
說完她起身大步地回了臥室。
伴隨著關門聲,整個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。
陸景淮雙手緊緊捏著那份禮物,眼淚大滴大滴砸下。
他知道,林昭說出“離婚”這兩個字,無論自已再如何糾纏,她都不可能回頭。
這一刻的無助,就如同他十歲那年,看著父親被卡在車里被大火吞噬一模一樣。
他像個廢物一樣,什么都做不了,什么都做不了!
林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夜未眠,客廳的陸景淮更是呆坐了一宿。
直到天邊魚肚泛白,林昭才堪堪入睡,但不到一個小時,她又被噩夢驚醒,醒來時滿臉淚痕。
洗了把臉,換了身衣服,林昭給楊崢發(fā)了請假的消息,把這幾天的事務都跟方小潔交代好,并讓她幫自已訂一張回羊城的機票。
方小潔:【姐發(fā)生什么事了?】
【昨晚陸總半夜打電話問我,你見過什么人?還對我各種恐嚇威脅,說我不老實交代,就讓我卷鋪蓋走人?!?/p>
林昭蹙眉:【你說了?】
方小潔:【沒敢說,我怕說你去見宋凜了,事情就更加嚴重了?!?/p>
王全明還在宋凜手上,不能讓陸景淮攪了。
于是林昭對方小潔回復道:【繼續(xù)裝作什么都不知道。】
方小潔:【昭姐,你跟陸總到底怎么了?我感覺昨晚的他情緒非??植?,嚇得我后半夜都不敢睡覺?!?/p>
林昭:【別怕,這事跟你沒關系?!?/p>
除了方小潔,陸菲菲跟段嘉,簡以晴,宋婉珍都打過電話或者發(fā)消息來問昨晚的事。
林昭不知道怎么說,尤其無法面對宋婉珍,干脆都沒有回。
處理完這些事,林昭收拾了一些物品。
她走出臥室,發(fā)現(xiàn)陸景淮坐在客廳,餐桌上擺放著早飯。
他起身看著她,“起來了?吃早飯吧?!?/p>
林昭點頭沒有說話,但下意識看了陸景淮好幾次。
他雙眼布滿血絲,平日里干干凈凈的下顎,冒著清晰可見的胡渣子,看起來非常疲憊。
毫無疑問,他也一夜未眠。
林昭喉嚨發(fā)緊,心底是一種無法言語的難受。
可一想到他的欺騙,想到他的眼睛上的是父親的眼角膜,她就恨。
林昭壓下情緒,面無表情地攪拌著碗里熱騰騰的海鮮粥。
然而陸景淮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她,似乎想開口說些什么,又有所顧忌。
林昭深吸了一口氣,開口道:“離婚的事情交給洛言成辦?”
陸景淮沒回答。
林昭當他同意,繼續(xù)道:“財產(chǎn)方面,除了我的存款,其他的全部歸還給你,包括陸氏和嘉恒的股份,另外我也會從嘉恒辭職?!?/p>
她要對付范一軒跟宋俊良,還要給肚子里的孩子一個保障,不能一點兒錢也不留。
況且她這幾年一直在工作,為嘉恒跟陸氏都創(chuàng)造了不少收益,那幾百萬的存款都是她應得的。
“你同意嗎?”
陸景淮放在桌面上的雙手,微微蜷起,“不同意,昭昭,我不同意離婚?!?/p>
林昭呼吸微滯,平靜道:“你不同意,我就會起訴離婚,起訴不成功我也會跑,除非你把我關起來,或者用任何極端的手段逼我,然后毀掉我們之間的所有情份?!?/p>
她輕輕問道:“你想要那樣嗎?”
陸景淮想得一定比她清楚,他向來更加理智。
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。
林昭小口吞咽著粥米,等待他的回答。
陸景淮無力地靠在椅子上,開口道:“你沒必要從嘉恒辭職,嘉恒從陸氏獨立出去了,早就屬于你了?!?/p>
“如果是因為我個人在嘉恒的股份,我可以全部作為離婚的補償,轉贈給你。”
按照嘉恒現(xiàn)在的市值,陸景淮手上的股份,價值倆個億。
林昭覺得自已在這段婚姻里所獲取的已經(jīng)夠多了,沒有陸景淮,她根本走不到今天。
他們是夫妻,她可以厚著臉皮享受這些,甚至可以覺得理所應當?shù)摹?/p>
林昭正想要拒絕。
陸景淮說:“這是我們解除婚姻關系,我唯一的條件,你同意,我們就繼續(xù)下面的流程?!?/p>
林昭抬頭噙住自已馬上要掉下來的眼淚。
“好?!?/p>
默默地把早飯吃完,林昭起身去換鞋。
陸景淮站在玄關,“你要回羊城?!?/p>
“嗯。”林昭換了雙白球鞋,抬頭看他,“你還會繼續(xù)插手嗎?”
陸景淮:“如果我會,我們就是敵人?”
林昭:“對?!?/p>
陸景淮伸手揉了揉她的發(fā)頂。
“我永遠不會是你的敵人?!彼瘋哪抗饫锿钢茻岬膼郏澳懿荒鼙乙幌??”
林昭心疼得像被人撕成了廢墟,她張了張唇,哽咽得說不出話來。
陸景淮將她深深地抱入懷里,一瞬間仿佛要把她揉入骨血之中。
林昭想再好好抱抱他,但是她不敢。
她怕,陸景淮知道她心軟了。
最后她痛苦地從他懷里掙脫,“再見,我要趕不上飛機了。”
說完,她大步進了電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