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姑,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。”生日宴表白之后,這是沈崇真第一次主動和玄靜瑤聯(lián)系,言語中透著恭敬,和過去大為不同。
“說?!毙o瑤淡淡道。
“姑姑,我可以上個綜藝么?這個項目的制作團隊是圈里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,我和團隊開過會了,大家都覺得很適合我的路線?!鄙虺缯嬖囂降?。
玄冠生在娛樂圈子里是鼎鼎大名的投資人。
為了不讓沈崇真受到傷害,他的各種資源都必須經(jīng)過玄靜瑤把關(guān),生怕他邁進玄冠生的陷阱。
“這個綜藝投資方是哪里?”玄靜瑤問到關(guān)鍵地方。
“我查過了,是一家海外財團,想借著這檔綜藝打開國內(nèi)市場,背景應該很干凈。”沈崇真道。
如果放在平時,玄靜瑤一定會讓沈崇真緩緩,她會派人親自去查。
但今天,她滿腦子都是芷惜親高陽那一口,實在靜不下心。
“行,既然團隊覺得合適,那就去吧。”玄靜瑤有些疲憊,只想趕緊結(jié)束話題。
“謝謝姑姑?!鄙虺缯婧荛_心,最后又說了幾句想念玄靜瑤之類的話,當然沒有過線。
玄靜瑤也溫言勉勵對方幾句,擺足了長輩的架勢,不想給沈崇真任何希望。
一通電話就此結(jié)束。
玄靜瑤放下手機,走到窗邊,凝望金城不甚繁華的景象,思緒飛到了數(shù)年前。
那一年,她才十歲,在京城第一醫(yī)院住院。
北江,穿京城而過,第一醫(yī)院大門前一百米不到就是江邊。某天晚上,玄靜瑤悄悄離開病房走到江邊,憑欄而立。
江水滔滔,不舍晝夜。
作為玄家第三代的玄靜瑤從小就看透了豪門中的種種,僅僅十歲卻已經(jīng)擁有三四十歲的心態(tài)。
看著滾滾江水,玄靜瑤忽然生出一種“跳下去,和世界說再見”的沖動。
她也在迷迷茫茫中邁過了江邊防護欄,準備一躍而下的時候,一只手緊緊地揪住她的辮子。
玄靜瑤吃痛,猛然驚醒過來,回頭一看,是一名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小男孩。
對方歪著頭,一臉訓小孩的模樣:“你家大人呢?怎么不管你???這掉下去可怎么辦?誰來負責?你哪個學校的?老師電話是多少?”
連環(huán)發(fā)問下,玄靜瑤節(jié)節(jié)敗退,一句話都答不上來。
但她豪門子弟的脾氣瞬間爆發(fā):“你少管我的事。”
當時的玄靜瑤,剛知道了家族最不堪的秘密,而且被早已成年的堂哥玄冠生親手推進泳池。
她掙扎著,求救著……水卻一直灌進她嘴里。
玄冠生就站在岸上,冷冷看著她慢慢的……下沉。
如果不是管家及時發(fā)現(xiàn),她會活活溺死在泳池中,畢竟她的存在就是原罪,那是終其一生也無法擺脫的屈辱。
與其茍延殘喘,倒不如死了干凈。
玄靜瑤不無惡意得想著,如果玄冠生親眼看到她小小的尸體,會不會有一點震撼以及驚恐?
他會不會永遠帶著一份不可言說的內(nèi)疚?
年幼的女孩再成熟也無法像成年人一樣思考,只會采用這種自損一萬傷敵八百的愚蠢招數(shù)。
“呦,還挺橫???”聽到玄靜瑤的怒吼,男生不但沒有退卻,嘴角反而勾起嘲諷的弧度,“你既然敢去死,為啥不敢活啊,跳江算什么本事?”
十二三歲的男孩竟然能講出這種老氣橫秋的話,倒是出乎了玄靜瑤的預料。
“我不要你管!”年幼的玄靜瑤再次重復。
“這樣啊,那你跳吧,你跳我就喊人?!蹦猩鷿M不在乎道,“對面就是醫(yī)院,前面還有派出所,江邊還有游覽的船,船上有救生員,你跳啊,我就不信你能淹死。”
“你為什么要阻止我?”
“我樂意?!蹦猩碇睔鈮训?。
那個時候,玄靜瑤已經(jīng)忘記自已剛才是在迷迷糊糊的狀態(tài)中邁出危險一步,將對方當成了情緒宣泄的對象。
“你不讓我死,那我活著的理由是什么?”玄靜瑤坦然道。
男生撓撓鼻子,以疑惑道:“那你死的理由是什么?”
“有人不想讓我活,我打不過他?!?/p>
“那你死了就能打過他?”
“啊?”玄靜瑤一愣,“你在說什么?。俊?/p>
“反正打不過他,那為什么要死呢?活著,越來越好得活著,讓他慢慢得打不過你就好了?!蹦猩劬α辆ЬУ溃搬t(yī)院里得了絕癥的那些人都在努力,你就要死,膽小鬼!”
“我不是膽小鬼!”玄靜瑤大聲道。
“那你就好好的,等長大了,打回去!”
“好!”玄靜瑤咬著牙吼叫道,“你叫什么?”
“我叫高陽!”
……
玄靜瑤把自已的思緒拉了回來。
她和高陽就是這么認識的,之后她得知高陽也在住院,是因為某些疾病,兩人還時常來往,直到某一天高陽出院,便徹底失去了聯(lián)系。
在玄靜瑤噩夢一般的童年和少女時期,高陽是為數(shù)不多的光亮,映照著她前行的路。
從那之后,早熟的玄靜瑤就變得更加沉穩(wěn)隱忍。
甚至爺爺奶奶在病床邊問她,是不是有人把她推進泳池的時候,玄靜瑤都搖搖頭斬釘截鐵說沒有。
而玄冠生就站在床邊。
玄靜瑤能感受到,他松了一口氣。
原來,玄冠生也會害怕。
于是,玄靜瑤堅定得站在玄冠生的對立面,一邊斗爭,一邊爭寵,一邊成長,一邊積蓄力量。
沒有當時揪住她小辮子的高陽,就沒有現(xiàn)在的京圈大小姐玄靜瑤。
高陽幾次表示根本不記得她,玄靜瑤很疑惑,難道是高陽少年時代的記憶缺失了?
“姚燁,幫我訂個蛋糕,等高陽回來,我要和他慶祝一下?!毙o瑤微笑道。
既然高陽不記得她,那就從頭開始。
隔天晚上,高陽終于返回金城,玄靜瑤親自接機,回到別墅后玄靜瑤擰開一個彩紙噴筒,大笑道:“歡迎大設(shè)計師回家!耶耶耶!”
洋洋灑灑落下的彩紙讓高陽心情美麗,他張開雙臂好好抱了抱玄靜瑤。
接下來就是高陽享受美食,享受蛋糕,享受玄靜瑤的溫柔……
云收雨歇之后,兩人相互依偎。
“我看了金塊獎的全程直播,那個親你一口的女孩是你什么人?”玄靜瑤第一句話就亮了刀子。
高陽淡淡一笑:“這事兒還真是個巧合,聽我說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