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害怕……”
趙喜一動不敢動,從嗓子眼里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。
我看了他一眼沒吱聲。
這話說的,誰不害怕?
那不是一個兩個!要是撲過來,分分鐘把我按住撕巴了!
大概是聽到了聲音。
那些沒有眼睛的空洞,齊刷刷地轉(zhuǎn)向了我們這邊。
山風死了一般停歇。
時間凝固。
我心提到嗓子眼,手握上武王鞭,才感覺到一股安全感。
這么對峙太折磨人了,五百萬的活不能這么干!必須支棱起來!
就在我準備先下手為強的時候,從那只剩骨架和幾根黑毛的老鴰身上,從那無皮土狗的喉嚨深處,從所有土里爬出來的尸體身上,共同發(fā)出了扭曲,沙啞,像釘子劃玻璃一樣刺耳的聲音:
“乖孫……”
“……來幫奶奶把這些年的積蓄…”
“……都搬出來——”
最后那個“來”字,拖得長長的,帶著無法形容的黏膩與惡毒,讓人心中發(fā)寒。
是張國良的奶奶,張彩萍。
別問我怎么知道的,我猜張國良就這么一個奶奶。
眼下不動手就是等死,我猛的抽出武王鞭,怒喝一聲就要上,旁邊的趙喜卻先動了。
一個滑跪,接著聲音抖成篩糠問面前那些東西:
“奶…奶奶,你有啥積蓄?。课椅椅?guī)湍惆?,我專門干這行的……”
他話還沒說完,那些瘆人的目光微微向下,落在他一個人身上。
我長長出了一口氣,借這個機會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。
實在不行,我就先跑。
趙喜的話好像按下了暫停鍵,那些墳里爬出來的東西一動不動像雕像一樣佇立在原地。
那樣子更像是在等一個指令。
趙喜還跪在地上,那些東西不動,他也不動。
只是好景不長,隨著一聲尖銳的叫聲從墳里傳來,那些東西紛紛朝趙喜涌去。
我早有準備,上前拎著趙喜后脖領子把他提開:
“跑!回村子去找做肘子那個鍋,大喊弘毅,就說他重孫子被人圍了!”
趙喜順勢咕嚕出去,手腳并用往村子方向爬,我也不知道他聽沒聽清我的話,更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。
不過眼下總得有個報信的。
我固然比他容易逃脫,但是他留下來必死,我還興許能挺到弘毅趕來或者黃天賜跟胡秀英上來。
“爺??!胡仙姑!快來救我啊 !”
我一手猛揮武王鞭,另一只手中符紙一張張甩出,口中始終念念有詞。
把崔道長跟黃天賜教我的術法用了個遍。
一時間我周圍繞著一圈紅色火圈,那些東西十分懼怕,竟也無法靠近,只能用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我,口中發(fā)出鬼哭狼嚎的嘶吼。
它們好像很急,想沖破我的阻攔進村?
想到這一點,我更是心驚。
弘毅鬼兵固然不少,可這些東西數(shù)量更多,我怕有顧及不到的村民遭了殃牽扯進來。
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它們在此地隔絕或者消滅。
符紙總有燃燒盡的一刻,我已經(jīng)不寄希望在其他人身上,趁著火圈護體,主動出擊將一個個血淋淋的東西斬于武王鞭下。
張彩萍收集的這些都是尸體,誰能想到這老太太還有這愛好,像收集手辦一樣。
眼下就我一個人,我想的搭建個臨時堂口請兵搖人都不行,沒人給我拖延時間,我只能用蠻力去將一具具尸體砸倒。
可尸體數(shù)量太多,有的倒下去還會歪歪扭扭的站起來。
更要命的是我手伸進兜里,發(fā)現(xiàn)符紙沒有了。
冷汗順著我脖梗子往下流,體力已經(jīng)消耗到極致,我心里暗罵趙喜這傻逼果然不靠譜,就聽見一聲急切的叫喊:
“兄弟!”
媽的!一定是太恨他,出現(xiàn)幻覺了!
我雙眼不知道是被汗還是血糊住,只能看到眼前黑漆漆的一片,那聲兄弟只響了一次,剩下的只有面前這些鬼東西的鬼叫聲。
“少主!我來助你!”
我感覺站立不住身體前傾就要摔倒,突然一道寒冷之氣串遍了四肢百骸,再睜眼,眼前景象變得清晰起來。
是四鷹上了我的身。
“來的好!四鷹大哥,咱倆把他們都放倒!”
手上充滿力氣,這次揮出武王鞭,每一下都將那些尸體捶的死死的。
一起來的還有另外三只鷹跟一小隊鬼兵,有了他們,沒一會張彩萍那些手辦就倒下一大片。
而且倒下的再也沒起來過。
“兄弟!我來救你了!”
趙喜扛著個鐵鍬大喝一聲就沖了 過來,對著那些尸體就拍,還真被他拍倒幾個。
我提著的心可算落了回去,讓四鷹把我?guī)У揭贿?,我準備搬桿子搖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