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金云聽說麻將七的馬仔吃了虧,趕緊帶人過來增援鎮(zhèn)鎮(zhèn)場子。
“老七,住手!”
萬金云看到現(xiàn)場這慘狀,也是心頭一跳,想到麻將七在眾目睽睽之下,真把肖俊峰怎么了,自己公然袒護(hù)也不好交代,準(zhǔn)備將肖俊峰帶離這里以后,再交給麻將七。
“哥,你來得正好。你看這王八蛋把我的人打成什么樣了。今天不廢了他,我麻將七以后還怎么混?”麻將七怒氣沖沖地喊道。
萬金云沒有立刻回應(yīng)堂弟,目光銳利地看向煞氣未消的肖俊峰。
當(dāng)看清肖俊峰的相貌,他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肖俊峰與尹金成發(fā)生糾紛那晚,萬金云也在夢巴黎,親眼目睹了肖俊峰不但身手不凡,而且出手極其狠辣。
萬金云心里瞬間掂量起來:尹金成那三屯一霸,背后也有關(guān)系,都被這小子弄得灰頭土臉。
自己這個堂弟麻將七,勢力還不如尹金成。為了一個已經(jīng)半殘廢的錢梟,去得罪這樣一個敢往死里磕的狠角色,劃算嗎?
同時,他也了解到,當(dāng)時肖俊峰是為保護(hù)沈沁蘭,沈景然是花了大價錢保肖俊峰,而劉大義在處理那次糾紛上,也有偏袒的傾向,事情真鬧大,自己這個副隊長未必兜得住。
想到這里,萬金云一把拉住躍躍欲試的麻將七,湊到他耳邊低聲急速說道:
“老七,別他媽的犯渾,這小子叫肖俊峰,是夢巴黎單挑尹金成一眾人的亡命徒。錢梟已經(jīng)廢了,你為他出頭,得罪這樣的愣頭青,值得嗎?”
“他就是夢巴黎鬧事的那小子?”
麻將七驚呼了一聲,怒火瞬間熄滅了大半,再次看向肖俊峰的目光不再是狠厲,而是帶著驚訝和后怕。
尹金成的事他當(dāng)然聽說過,沒想到正主就在眼前,而且下手比傳聞中更狠。
他混社會是為了求財,可不是為了玩命。同時也不愿意為了一個失去利用價值的馬仔,去跟這種狠人結(jié)死仇。
萬金云見堂弟聽進(jìn)去了,裝模作樣詢問了先前逃走又回來的駱彪。隨后打著官腔,對涉事雙方和看熱鬧的觀眾道:
“行了,都散了。聚眾斗毆,像什么樣子,我剛才了解到,這事主要責(zé)任在錢梟,可他已經(jīng)受傷,就各自承擔(dān)自己的醫(yī)藥費。以后這條街,都給我安分點。誰再鬧事,別怪我們聯(lián)防隊不客氣?!?/p>
這看似各打五十大板的話,明顯偏袒肖俊峰,因為肖俊峰根本沒有受傷,他這樣說是為自己找個臺階。
麻將七立刻順桿往下爬,對駱彪揮了揮手:“還愣著干什么?趕緊叫人送你梟哥去醫(yī)院?!?/p>
他沒再看肖俊峰一眼,帶著手下抬著慘不忍睹的錢梟,灰溜溜地迅速離開了現(xiàn)場。
駱彪等馬仔更是如蒙大赦,臨時拆下桌球室的門板,將錢梟抬走。
萬金云意味深長地看了肖俊峰一眼,也沒再多說,帶著聯(lián)防隊員也走了。
一場看似不可避免的大規(guī)模血腥沖突,因為肖俊峰的兇狠和萬金云的權(quán)衡利弊,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消弭于無形。
……
與此同時,利豐鞋廠行政樓三樓,總經(jīng)理辦公室的窗口。
沈景然端著茶杯,面無表情地將愛高9號門外的沖突盡收眼底。身邊站著他的情人兼秘書楊歡歡。
楊歡歡被剛才血腥的一幕嚇得不輕,但是眼神里多了一絲雜種的情緒,故作心驚膽戰(zhàn)對沈景然道:“沈總,沒想到肖俊峰他…他…他還是個狠角色?!?/p>
沈景然深邃的眼神里看不出喜怒。他抿了一口茶,緩緩開口,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:“不狠,怎么在那種地方立足?東莞這里是講溫良恭讓的地方嗎?”
他頓了頓,目光依舊停留在開始默默收拾攤位的肖俊峰身影上。既像是對楊歡歡說,又像似分析:
“之前那些混混天天去搗亂,他卻能隱忍。今天錢梟應(yīng)該是觸碰了他的逆鱗,他才毫不猶豫地下死手。這種能屈能伸、出手果斷的狠勁,倒是難得?!?/p>
楊歡歡順著他的目光,再次望向9號門外。
肖俊峰正彎腰拾起被打翻的塑料凳,用抹布擦拭著方桌上的血跡。動作不疾不徐,側(cè)臉在昏暗路燈下顯得異常冷硬,仿佛剛才那個暴起傷人的煞神與他無關(guān)。
“沈總的意思是……”楊歡歡小心翼翼地問道,心里卻飛快地盤算著:一個對女人溫柔的狠人,若是能……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。
沈景然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問道:“歡歡,你覺得,什么樣的人最難對付?”
楊歡歡知道沈景然暗指肖俊峰,故作考慮的樣子,沉默了很久,才裝傻充愣道:“應(yīng)該是像尹金成、萬金云那樣有錢有勢的地頭蛇吧?!?/p>
沈景然緩緩搖頭,嘴角勾起一抹老謀深算的弧度。
“有錢有勢的人,往往顧慮也多,可以用利益打動,也可以用更大的勢力壓制。最難對付的,是肖俊峰這種愣頭青?!?/p>
他的目光依然鎖定在樓下的肖俊峰身上,接著說道:
“夠狠,對自己狠,對敵人更狠。最重要的是,他懂得隱忍,之前那些混混刁難到他的生意都快歇菜,還能忍著。一旦出手絕不留后路。這種心性,比那些只知道喊打喊殺的混混可怕多了?!?/p>
他轉(zhuǎn)過身,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后坐下,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:“蘭蘭臨走前,還偷偷讓你給他留錢,應(yīng)該是對他有點那個意思。而這小子可能對蘭蘭也動心了,才會在夢巴黎里舍命保護(hù)她?!?/p>
沈景然嘆了口氣,眼神復(fù)雜,“我原本想著,讓他離開利豐,斷了聯(lián)系,時間久了也就淡了。但現(xiàn)在看來……”
他停頓了一下,眼中閃過一絲精光:“或許,換個思路也不錯?!?/p>
楊歡歡心中一動,隱約猜到了沈景然的想法,但又不敢確定:“沈總,您是想……?”
“他這樣的人也配做我女婿?”
沈景然言語中瞬間多了一絲鄙視,繼續(xù)說道:“不過這樣的狠角色,能為我所用,豈不是比讓他流落在外,甚至可能成為敵人要好?”
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,語氣恢復(fù)了平時的沉穩(wěn)。
“當(dāng)然,現(xiàn)在還不是時候。他剛闖了禍,雖然麻將七這里是壓下去了,但還有尹金成那樣一個仇敵。只要他一直在這里擺攤,尹金成肯定會得到消息,我們靜觀其變,到時候一定還有好戲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