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空氣彌漫著青草與泥土的清晰氣息,爬滿常春藤的磚墻建筑在春日中泛著綠油油的光。
阮夢初親眼看到寧歡顏將柜子里的舞蹈服取出來,然后裝進(jìn)了紙袋中,才收回眼神。
“夢初,要一起走嗎?”寧歡顏仿佛沒有意識到她過分注意自已的眼神,扭頭微笑詢問。
“我再等等,你先去吧歡顏。”阮夢初甜甜一笑,末了,還補(bǔ)充了一句,“演出加油哦!”
寧歡顏朝她笑了一下,眼神幽幽,“好?!?/p>
她背上小背包,提著紙袋,準(zhǔn)備好之后就出了宿舍門,人一走,阮夢初立刻就發(fā)了信息給阮母。
然而她不知道的是,寧歡顏出了宿舍門后,走到一樓又去了一趟廁所。
在廁所隔間里,她仔細(xì)檢查了一遍舞蹈服,摸到了阮夢初藏針的位置。
跟她想的一樣。
寧歡顏沒急著把針取出來,只是先確定位置。
畢竟這里還沒有觀眾,不急于一時。
今天是國際文化節(jié)第一天,演出是在下午開始,早上所有人都要先化妝。
操場上的小吃攤早已經(jīng)搭建好了,除了小吃攤外,文化展位那邊也在開始擺弄,大家都早早提起精神準(zhǔn)備了。
學(xué)校的校門大開,學(xué)生家長這時候也可以自由出入校園了。
這時——
“哎呦,我的腳?!?/p>
寧歡顏的視線雖然一直看著周圍的環(huán)境,但余光卻一直注意著前方的路。
卻在這時候,有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現(xiàn),像是要從她身旁走過,卻毫無預(yù)兆的撞到了她的肩膀。
寧歡顏頓時腳步也踉蹌了一下。
“哎呦,同學(xué)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呀!”
寧歡顏眉頭微蹙,尚未說什么,對方的聲音先傳進(jìn)了耳朵里。
她順勢抬起眼眸,落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卻又有幾分熟悉的中年女性。
之所以陌生又熟悉。
是她這一世雖然沒見過她,但上一次她卻見過一面。
隔得太久遠(yuǎn),險些沒想起來。
寧歡顏望著那張跟阮夢初有幾分相似的面孔,神色自若的勾了勾嘴角,然后換上了擔(dān)憂的表情。
“不好意思啊,阿姨你不要緊吧?”
阮母對英語并不全聽得懂,只能聽懂一部分。
她脫口而出的是中國話,寧歡顏自然也用中文跟她交流。
“沒事沒事,就是好像有點扭到腳了。”
阮母煞有其事的揉了揉她的腳踝,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寧歡顏一番。
倒真是個美人。
寧歡顏掃了一眼她腳下踩著的高跟鞋,再看看她裝模作樣的揉腳踝,主動配合她。
“阿姨,不要緊吧?我先扶你坐一下。”寧歡顏做出一副惶恐模樣,作勢要將阮母扶到一旁的花壇邊坐下。
“行?!比钅复钌纤氖?,余光看了一眼寧歡顏掛在臂彎的紙袋,里頭裝著一件紅色的衣服。
阮母勾了勾手上的咖啡袋,若無其事的隨寧歡顏坐到花壇邊,而寧歡顏則坐在她的身旁,紙袋子放在了她的另一側(cè)。
“需要我送你去醫(yī)務(wù)室嗎?阿姨?!?/p>
“先不用,我歇一歇吧,同學(xué),要不你幫我揉揉吧,說不定一會兒就沒事了?!比钅腹首骱侠淼奶岢鲆?,她以為慌亂的寧歡顏應(yīng)該會毫不猶豫的答應(yīng)下來。
豈料寧歡顏卻搖搖頭,一副惶恐的模樣。
“阿姨,還是算了,我怕腳氣。”
阮母:?
阮母差點以為自已耳朵出問題了,愣了好半晌,差點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然而都不等阮母再說話,寧歡顏又說,“阿姨,你是今天來參加國際文化節(jié)的學(xué)生家長嗎?是哪位同學(xué)的家長?。恳晃蚁葞湍懵?lián)系下?”
“不用了?!比钅噶ⅠR搖搖頭, 搬出早就想好的借口,“我女兒還不知道我過來了,想給她一個驚喜?!?/p>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寧歡顏莞爾,又看了眼手機(jī)時間,目露糾結(jié),“阿姨,我想去幫我舍友買個早餐,一會兒晚了我怕時間來不及了,你能在這里先休息一會兒嗎?”
“那怎么行,同學(xué),撞了人可不能一走了之??!”阮母聽她這么一說,生怕寧歡顏跑了,下意識就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,力道很大。
寧歡顏擰眉,語氣有些為難,“阿姨,我當(dāng)然不是要跑了?!?/p>
“只是我舍友懷孕三個月了,最近這幾天胃口不太好,人都瘦了一大圈,小臉蒼白的,我想著幫她買份早餐,一會兒說不定會有胃口吃?!?/p>
“你舍友懷孕了?”阮母不知不覺就被寧歡顏帶偏了話題,她倒是知道宿舍里住的是三個人,她下意識的以為寧歡顏說的是赫娜,頓時面露鄙夷,“美國人倒真是行動派,大學(xué)就懷上孩子,學(xué)業(yè)還要不要了?!?/p>
“阿姨別這么說,這你情我愿的事兒,有了也正常?!睂帤g顏擺出一副非常理解的模樣,還不忘糾正阮母。
“不過她跟我一樣是中國留學(xué)生哈,不是美國人?!?/p>
中國留學(xué)生?!難道那個美國人舍友換到別的宿舍去了?!
到現(xiàn)在阮母都沒往阮夢初身上懷疑。
寧歡顏觀察了一下她的神情,又加了把勁,“說起來,夢初、哦,就是我那位懷孕舍友,跟阿姨的面相還有幾分相似呢?!?/p>
阮母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,本來偽裝好的表面情緒瞬間破功,瞠目結(jié)舌盯著寧歡顏。
“你說夢初懷孕三個月了?!”
“?。堪⒁棠阒缐舫??難道你剛才說的女兒就是夢初?”寧歡顏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。
“這么湊巧?不過夢初原來還沒告訴阿姨這個喜訊?。 睂帤g顏一拍大腿,故作懊惱。
“我是不是把她的“驚喜”提前透露出去了?!?/p>
阮母恍恍惚惚的又坐了起來,確實難以置信。
這兩日阮夢初雖然有來看她,但都是坐一會兒就走,只字不提她已經(jīng)懷孕的事情。
仔細(xì)回想一下,自已女兒最近確實怪怪,她難得過來一趟,她陪伴的時間也不長。
想到這里,阮母的神色又有些陰沉,除此之外還有幾分難以掩飾的慌亂。
如果這是驚喜,夢初肯定第一時間就說了。
寧歡顏假裝沒看出來她情緒不好,親親熱熱的搭著阮母的手,安慰道,“阿姨,夢初說不定是想打算好了再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呢?!?/p>
“她男朋友聽說頗有實力,是個美國人呢。”
聽到這里,阮母又想起了上次問阮夢初的問題。
是個美國人,有產(chǎn)業(yè)。
思及此,阮母的神色好看了一些。
既如此,對方應(yīng)該也會負(fù)責(zé)。
“咳,夢初這孩子也真是的,是好事還瞞著我?!比钅秆b模作樣的譴責(zé)了兩句。
被寧歡顏一打岔,她險些忘了自已這會過來的目的了。
“既然這樣,同學(xué),那你就去買吧,我們夢初就麻煩你照顧了。”說著,阮母作勢就要起身。
豈料剛站直,也不知道是不是“腳痛”沒站穩(wěn),晃悠了兩下就‘哎呦’一聲,往寧歡顏身上倒,手中提著的咖啡袋直接朝寧歡顏的紙袋甩去。
“啪——”
被甩翻的咖啡落入了裝著衣服的紙袋中,紅色的布料立馬被沾上了咖啡的顏色。
“我的衣服!”寧歡顏驚呼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