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新村不小,足足兩百多戶,超過千人。
前些年,年輕人外出務工,只留下些老人和小孩兒。
可自從梅良新在這里開銅礦以后,年輕人都被叫了回來,在銅礦里干活,據(jù)說一年能掙十來萬,比在外面打工強多了。
“東哥,還有更夸張的。”
小莊和林東一起走到院子外面,看著往林富貴家趕去的那些村民:“聽說,還有其他村的人為了進礦里干活,先得拿十幾萬出來打點關系!”
“要是表現(xiàn)好,有能力,梅良新還會送他們出國深造,回來就能當領導,年薪五十萬起步?!?/p>
林東此時才看見,對面山頂已經(jīng)被鏟平,修了一個面積很大的莊園。
莊園四周的圍墻足足十幾米高,看不見里面的具體情形。
“梅良新花一個億修的?!?/p>
小莊點了根煙,瞇起眼睛道:“我很懷疑,開礦真這么掙錢嗎?”
話音剛落,遠處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。
這是林富貴家安排的戲班子已經(jīng)唱上了。
唱的是曲子戲《雙喜接妹》,聲音通過音響放出來,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林東看了眼時間,才八點不到。
身后院子里,林母不斷張望,連連嘆氣。
“看這樣,怕是沒人來咱們家吃酒席了。”
見林有義正帶著安安在花壇里種花,她目光復雜地看向林東:
“林東,你老丈人他們應該快到了吧,要不你和溫柔去接一接?”
“還有,要不你讓做酒席的人別來了,我去鎮(zhèn)上買點菜,回來自己做?!?/p>
林東笑著搖頭:“媽,我都安排好了,別擔心?!?/p>
另一頭。
林富貴換了一身棗紅色長褂,腳下還是昨晚那雙尖頭皮鞋,老臉都快笑爛了。
“富貴老哥,恭喜恭喜啊,又來吃你孫女喜酒了!”
林富貴哈哈大笑,“快進去看戲,我孫女婿花好幾萬叫的戲班子,好看著呢!”
幾乎村里每家每戶都來了。
院子里很快就坐滿了看戲的人。
見做酒席的廚子還沒帶人過來,他連忙沖院子里正在看戲的兒子吼:
“你他娘的還看上了,打電話催催廚子!”
見又有人來,他笑著開口:
“林全家的,你們今天有口福了,我孫女婿專門從縣里大酒店請的廚師,據(jù)說還在咱們市最好的酒樓掌過勺呢!”
所有來的人,都笑著附和。
畢竟自家的年輕人在礦場干活。
礦場老板的兒子,又成了林富貴孫女婿。
今天哪怕林富貴蹲桌上拉泡屎,他們都得夸一句真香。
林富貴踮起腳朝村口的方向張望。
他也只見過這個孫女婿一面,據(jù)說之前一直在國外做生意。
加上又是梅良新的兒子。
這要是介紹給村里人,自己臉上得多有光!
“怎么還不來!”
林富貴也沒心思招待村民了,騎上自己的老頭樂來到村口。
路上往他家去的人,都笑著打招呼。
林富貴心里那叫一個得勁兒啊。
剛到村口,一輛黑色的奔馳大G就停在了旁邊。
開車的青年戴著墨鏡,一身黑色西裝。
“哈哈,孫女婿,你可算來了!”
青年淡淡點頭,“老爺子,我先去礦上找我爸說點事,待會一起過來?!?/p>
“對了,我有些朋友要來,你在這等著給他們帶路?!?/p>
“好勒好嘞!”林富貴連連點頭。
心想孫女婿的朋友,肯定都是些有錢有身份的!
這是給自己長臉來了!
等青年開車進村,林富貴坐在老頭樂上,點燃煙頭咂巴起來。
不多時,就見一支車隊朝這邊駛來。
他不認識勞斯萊斯,不認識這些豪華跑車。
但看得出來這些車很貴!
不等車隊停穩(wěn),他就笑著擺手:
“進進進,往里進,沿這條道一直開!聽到唱戲那家就是了!”
打頭的勞斯萊斯車里。
司機點點頭,繼續(xù)往前看。
坐在后座的沙老和白老對視一眼。
“這里的人還挺熱情?!?/p>
白老笑著點點頭。
村口。
車隊剛過沒幾分鐘,十幾輛卡車緩緩停下。
林富貴連忙問道:
“你們車上裝的啥?”
司機微微皺眉:“食材,桌椅,我們來做飯的?!?/p>
林富貴眼前一亮。
乖乖!
這排場太大了,做個飯居然要十幾輛卡車!
他不識字,看不懂卡車上‘鴻運樓’三個大字。
“直走直走,唱戲那家就是!”
可十幾輛卡車剛進村,又有兩輛藍色貨車停在村口。
司機腦袋大脖子粗,叼著煙對林富貴問道:
“喂,老頭,辦酒席那家咋走?”
林富貴瞥了他一眼,冷哼道:“去林有義家的?”
司機扣了扣后腦勺。
叫林什么他還真忘了,反正是姓林。
“對?!?/p>
林富貴眼睛一瞪,直接把老頭樂騎到路中間,瞪著眼罵道:“好他個林有義,把老子的話當放屁了!”
“你們今天別想進村了,識相的趕緊滾!”
說著,他老臉上滿是鄙夷:“就你們這樣的,做出來的飯菜連狗都不吃!”
司機一聽這話頓時就火了,推開車門就跳下來。
他帶來的十幾個學徒,立刻跟在他身后。
“我他媽呼死你個老逼登!”
廚師掐住林富貴脖子,‘啪啪啪’就是幾個耳光,抽得他眼冒金星,老命都丟了一半。
林富貴‘哎喲哎喲’慘叫個不停,假牙都被扇得飛進了旁邊的臭水溝。
“小王八蛋,你知道我孫女婿是誰嗎!”
“老子管你是誰!你知道請我來的是誰嗎!”
不等林富貴說話,又是兩巴掌抽在林富貴臉上,然后直接把他推翻在地,連老頭樂也推進了臭水溝。
見兩輛卡車重新啟動,林富貴想躺路中間。
最后還是沒那個膽!
“呸!”
他從地上爬起來,氣得渾身發(fā)顫,一瘸一拐地朝村里走。
不多時,市醫(yī)院的任昕,開車載著一名老者來到村口。
“爺爺,我問過沙毅,就是這兒了。”
老者須發(fā)皆白,面相和藹,環(huán)視一圈后皺眉:“窮山惡水,難以想象,這種地方居然出了一位神醫(yī)。”
不遠處。
林東開車朝村口駛來。
林富貴一看見林東,就瞪著眼怒罵:
“林東!你今天鐵了心要給你爸辦壽宴是不是!”
“別怪我這個二爺爺沒提醒你,今天我家來的客人非富即貴!村里也沒人會去吃你爸的壽宴!”
林東冷笑著看了他一眼。
印堂發(fā)黑,氣息虛浮,說不定她孫女的喜事就得變成他自己的喪事!
村口。
看見任昕,林東眼底閃過一抹詫異:
“你叫?”
“林先生你好,我叫任昕,這是我爺爺,任九元?!?/p>
任九元笑著朝林東抱拳。
林東拱手回禮:“原來是任老爺子,欒省十大名醫(yī)之首,久聞大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