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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章 不干了

通話持續(xù)的時間正在增加……

而當(dāng)事人卻并未察覺。

客廳內(nèi)像是被溫暖的爐火包裹著,許妍被親得有些喘息,額頭抵著周述,感受著他和自己同頻的呼吸。

周述替她揩去唇角的濕潤,眼神專注而溫和。

“餓不餓?”

“給你煮點面吃,妍妍。”

許妍沒回話,看著他。

大概是房間內(nèi)太黑的原因,大概是電視機里聲音太吵鬧的原因。

折射出來的光影影影綽綽,模糊了眼前人的面部輪廓。

有那么一瞬間,簡直像極了那個人。

那個曾經(jīng)蹲在地上,仰頭望著她的少年。

許妍恍惚,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顫了下。

那個少年的手抬起,粗糲的指腹親碰到她的皮膚,替她擦掉那滴掉在眼尾的淚,低低地說。

別哭……

許妍的心驟然收縮,攥著周述肩膀袖子的手慢慢收緊。

電視機里的頻道還是妥妥看的少兒臺,此刻到了播放小豬佩奇的時刻,電視屏幕的畫面倏地亮起來,一種很懵懂的彩色,像繽紛的七巧板,光暈絨絨暖暖。

眼前的人又變成了周述。

“妍妍?”

是周述。

只有周述,才會叫她許妍。

是周述……

只是周述……

下一秒,許妍再次主動親了上來,逼著他的下巴,吻上他的唇。

周述不得不用手撐著身后,扶穩(wěn)她的腰,才沒能讓兩人從沙發(fā)跌下去。

她親得太主動,太兇,兩人都喘得很厲害。

但是許妍不想停。

幾乎是有些在用力的,咬周述的唇。

想要慰藉,要發(fā)泄,要他的全部。

周述的衣服也被她扯開,他低眸,一手蜷著支撐著地,頭微垂,被她用力吻著。

許妍一邊親著他,蠻橫地用手扒開他的十指,順著他的指縫向里伸,與他十指交疊,緊緊交握。柔軟舒適的毛毯從沙發(fā)上漸漸滑落,砸在兩人腿邊,呼吸紊亂黏稠,還有用力的親吻水聲。

“嘭——”

臨近元旦,不知誰在雁城上空放了幾束煙花。

城市上空綻放滿了五彩的煙花。

與此同時,某個地方,也傳來了重響。

項易霖讓人砸了那臺設(shè)備。

這種惡心的、讓人想吐的聲音終于消亡。

他的手幾乎有些拿不住煙,眼瞼在抽搐跳動,臉上的陰云密布,被陰郁和一種強烈名為激怒的情緒包裹,擠壓他肺部的所有空氣和余地。

那臺設(shè)備被砸得粉碎,連原貌都看不出來。

只剩下一堆零件躺在那里,四分五裂。

剛才陳政慌了,在極大的慌亂下,一時找不到退出鍵,這道聲音就這么一直被迫播放著。

清晰地聲音砸進項易霖的耳朵里。

一聲又一聲,一下又一下。

他甚至能聽得出來,許妍主動親的那個男人。

每一個吻,都是她主動的。

接吻,撬開,探進,糾纏。

他太清楚她接下來的每一步動作。他真該感謝她這么多年來吻技沒有一點提升,所以把對待他的所有吻技全都放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使用。

她的唇、她的身體,她的溫度。

他全部都徹徹底底感受過,這個世界上應(yīng)該沒人會比項易霖更了解許妍的身體,連許妍自己都不能。

他清晰她身體的每一處肌膚紋理,清晰她親人時會有多主動,該有多用力。

那種情緒快要沖破閾值,頂破頭顱。

項易霖吩咐陳政叫來了車。

黑夜中,他身影佇立在樹林旁。

那輛車很快出現(xiàn)在他面前,只要他想,不到二十分鐘就能趕到文苑小筑。

趕到那人的面前。

用名正言順的丈夫身份,對待一個正在欺辱他妻子。

不。

是被他妻子所欺辱的那個男人。

這個意識,讓項易霖停下了要上車的動作。

腦海中閃過斯越那張稚嫩的小臉,鼻尖很紅,眼睛也很紅,質(zhì)問他:“父親既然在意母親,為什么要去傷害母親?”

傷害……

項易霖幾乎可以想到他過去后的場景,許妍又會用那種恨他的眼神看著他。

去維護這個一文不值的,被她騎在身下親的廢物。

手中那剛?cè)计鸬幕鹦潜话礈?,硬生生在指腹的揉捻中被搓滅,項易霖太陽穴的神?jīng)卻不受克制的跳動,試圖用疼痛遏制住這種滅頂?shù)臎_動。

耳邊卻回蕩著這種惡心的喘息聲,還有他們黏膩令人作嘔的對話。

周述是她的。

……

那他呢。

他算什么。

他要瘋了。

快瘋了,快瘋了,快被她逼瘋了。

但她好像沒做什么,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做,他在用一種下濫的手段挽留她,用一種惡劣的方式欺騙她,傷害她。

這種痛漸漸反噬著他的身體,侵蝕著他的理智。

陳政那邊喘著氣跑過來,剛處理完周述那邊的事,現(xiàn)在又來找人清理這邊的殘骸。

就看到了滿地的煙頭。

而項易霖神情陰翳,寬大的手骨節(jié)半攤自然垂落,手指被滾燙的煙灰燙得觸目驚心,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的,面無表情地有些駭人。

……先生這是,在自殘?

-

周述深夜被叫走了。

去事務(wù)所處理急事。

本來可以順利到結(jié)束的那樁案子突然出了麻煩,委托方說查到了他的身份是偽造的,說他是騙子。

他的合作方衡陽律師事務(wù)所劉先生沉聲嘆氣:“是這樣的,周律,咱們斷斷續(xù)續(xù)合作了也快三年,您正式回來的這第一個案子,也許也是咱們最后合作的一個案子,我本想讓您圓滿收場……”

“劉先生,多余的話不用說了?!敝苁稣Z氣沉斂,“您想說什么,可以直說。”

劉先生看了他幾秒。

周述能耐大,身份又是個謎,雖說有傳言說他是議員的私生子,但畢竟無人證實,誰知道真假。

這幾年雖說給律所也添了不少的光,但哪個上司,會喜歡給自己干事的人壓自己一頭?

而且,他的確有著大少爺?shù)钠獗裕瑘猿肿约旱南敕?,不被所有人撼動?/p>

劉先生對他有頗詞,卻一直也沒好開口。

如今,三年之期就要到了,他自然是要離開律所,或許甚至要自己開律所成為競爭者,劉先生自然不想讓他如愿。

現(xiàn)在,正是讓他趕上了。

“周律,現(xiàn)在不是我想說什么,而是客戶想說什么。這是我們律所多年的老客戶,這個并購案多大的項目我就不用給你重復(fù)了吧,如果不是信任你我怎么會給你?你現(xiàn)在把案子談崩了,給我們損失了這么大一個客戶,你想讓我怎么辦?”

“而且人家客戶也沒錯,你的身份造假,誰敢用這么一個人?”

“我是知道你身份,可不代表別人會信你。”

“也別怪我做事絕,”劉先生沉默幾秒,“你要是能把你身份造假的事給客戶解釋清楚,還能客戶給我追回來,案子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完,我也不會故意找你的茬,卡著你過不了這三年的執(zhí)照資格?!?/p>

周述說:“她在哪。”

“客戶?”劉先生說,“剛落地到西川吧,你現(xiàn)在要是去,應(yīng)該還能趕得上。”

西川。

幾千公里的距離,往返需要兩天,跟那個人磨合,最快五天。

這還是在順利的情況下。

如果對方刻意刁難他,或者聽了誰的話故意要磨著他,半個月,一個月可能就這么耗盡去了。

什么時候都不出事,偏偏這個時候,在他和許妍剛回到家獨處的時候出事。

這個時候把他支走,是何居心。

是何用意?

“不趕了?!?/p>

周述將工牌摘下來,放到桌子上,“也不干了?!?/p>

“如果這些話要給那位項先生傳達的話,也請再幫我稍一句?!?/p>

“他還有什么手段,可以全部使出來?!?/p>

他輕輕扯唇,“畢竟,我理解他現(xiàn)在的心情,連公平競爭的資格都已經(jīng)沒有,也就只能做這些下三濫的勾當(dāng)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