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皇后坐在鳳位上,面露關(guān)切,詢問道:
“好端端的,怎么突然暈了?派錢太醫(yī)前去看看?!?/p>
陳肅寧一拜:“多謝皇后娘娘關(guān)心體恤,宸嬪娘娘已經(jīng)傳了太醫(yī)院的三等太醫(yī)松岸,想來如今快到永壽宮了。”
“錢太醫(yī)是太醫(yī)院副院首,專門伺候妃位以上的后妃,禮制不合,不敢勞煩錢太醫(yī)?!?/p>
陶皇后面色不變,頷首:“她既懂事,又不驕矜,那便讓松岸去看看吧。”
“只是陛下在前朝繁忙,就不要因為這點小事打擾了,有一切需要,皆來報本宮。”
陳肅寧臉色一僵,勉強維持原貌道:“是,奴婢遵旨?!?/p>
“下去吧,好好伺候宸嬪?!?/p>
陶皇后擺手,陳肅寧便行禮告退。
這邊剛走,淳嬪就冷道:“一到給皇后娘娘請安,宸嬪就暈厥,這暈的可真是時候?!?/p>
“臣妾看方才陳肅寧面色不好,想來是宸嬪想恃寵而驕被皇后娘娘發(fā)現(xiàn)制止了,這才不愉?!?/p>
“唉,到底是年輕,這小家子氣,上不得臺面?!?/p>
淳嬪夾槍帶棒的說著,貞妃眼角看向她,不喜皺眉,低頭飲茶,還用手帕略扇了扇鼻子,想趕走這酸氣。
“淳嬪,慎言。”陶皇后不悅看向淳嬪。
淳嬪唇角微動,到底沒再說什么,捂著胸口,起身道:“皇后娘娘,臣妾身子不適,不能陪您說話,這就告退了。”
“你們都退下吧?!?/p>
“是,臣妾/嬪妾告退。”
眾人一起起身,行禮告退。
各自回宮路上,淳嬪直說胸悶氣短,喚小太監(jiān)傳太醫(yī),又叫青黛親自去請秦燊。
一番折騰,后宮皆知。
永壽宮。
蘇芙蕖歪在床榻上,不施粉黛,面色憔悴,唇瓣慘白,往日明艷的姿容,染上病態(tài),更顯柔弱。
一個約二十多歲的太醫(yī),正單膝跪在床邊把脈。
四周站著陳肅寧,張元寶和期冬,秋雪,皆是一臉關(guān)切緊張。
“松太醫(yī),我們娘娘這是怎么了?”
看到松岸起身收脈枕,陳肅寧問道。
松岸對蘇芙蕖躬身道:“稟娘娘,此乃勞神過度,眠淺寢少,又恰逢風邪侵體,方致外感內(nèi)需,一時暈厥?!?/p>
“待微臣開一劑溫補方子,徐徐調(diào)養(yǎng),約三五日便可見好。只是這期間,萬望靜養(yǎng),切忌勞心勞力,亦需寬懷靜心,勿使思慮過甚?!?/p>
蘇芙蕖虛弱頷首,勉強勾起一絲淺笑:“多謝松太醫(yī),本宮定會多多注意?!?/p>
“元寶,好生將松太醫(yī)送出去。”
“是,奴才遵命。”
張元寶走上前,對松岸彎腰坐請狀:“松太醫(yī),您請?!?/p>
松岸垂首點頭,邁步向外走,臨走到外間時,內(nèi)間繼續(xù)傳來蘇芙蕖的叮囑吩咐,話語中還含著壓抑的咳嗽和氣喘。
“秋雪,你去宮務司報一聲,將本宮的侍寢牌子撤下來,本宮病弱,不適宜侍寢?!?/p>
“皇后娘娘說陛下政務繁忙,那便不要驚擾陛下,本宮不忍陛下勞累?!?/p>
松岸腳步微不可察的一頓,又恢復自然,大步邁出去。
秋雪應下,跟在松岸身后不遠處,正要一起離開。
宮務司尚寢居的小太監(jiān)弓腰走進來,對張元寶和秋雪客氣說道:
“公公,姑娘,小子是尚寢居的小太監(jiān)小如子,奉命特來知會宸嬪娘娘一聲,宸嬪娘娘病弱,侍寢牌子暫且由皇后娘娘做主,先撤了。”
“還勞煩公公和姑娘為小子通傳一聲?!?/p>
秋雪面色僵硬一瞬,下意識看向張元寶。
張元寶沒理會小如子,轉(zhuǎn)而繼續(xù)笑著對松岸拱手作請道:“松太醫(yī),請?!?/p>
松岸頷首,一起往永壽宮外走出去。
秋雪勉強勾起個笑,對小如子說道:“我們娘娘身子不適,不宜見外人,此事我自會稟告給娘娘,你先回去吧?!?/p>
“是,多謝姑娘?!毙∪缱庸笆蛛x開。
殿內(nèi)。
蘇芙蕖正一陣咳嗽。
期冬上前,為蘇芙蕖奉上溫水,眼含心疼:“娘娘,咱們又不是沒有太醫(yī)可用,為何還要真的惹自已染上風寒,如此受罪?!?/p>
蘇芙蕖接過溫水,一飲而盡,這才覺得嗓子的干癢被壓下,面色也跟著紅潤三分。
她倚靠在隱囊上,看著期冬笑:“裝病固然好,卻總少了真情。”
“在這宮中,虛情假意可以獲得一時榮寵,但長久以往,必遭反噬?!?/p>
期冬似懂非懂頷首,又皺眉道:“可是皇后娘娘不許咱們驚擾陛下,如此苦肉計,不是白費了?!?/p>
蘇芙蕖面上笑意更濃。
陶皇后特意讓貞妃去秦燊面前給她上眼藥,就是不想讓她繼續(xù)承寵。
所以,陶皇后不許驚擾秦燊,是意料之中,也是她正需要的。
這出好戲,要多謝陶皇后的參演,才更完整。
蘇芙蕖剛想解釋說話,秋雪就一臉不高興的走進來,把皇后做主將侍寢牌子撤了的事和蘇芙蕖說了。
“皇后針對娘娘的意思也太明顯了,當真是毫不遮掩,這日后宮中誰還會將娘娘放在心上?!鼻镅夤墓牡恼f著。
其余人面色也不好,唯有蘇芙蕖倚靠在隱囊上,唇角還掛著笑意。
“左右侍寢牌子都是要撤的,誰下的命令,又有什么區(qū)別呢?”
陶皇后此舉,正中蘇芙蕖下懷,倒是讓她省了不少麻煩,更加氣順了。
若不然,她也是一樣要將她主動撤侍寢牌子,變成‘被迫’撤牌子,來給陶皇后上眼藥。
如今陶皇后對她的針對越明顯,越來勢洶洶,她屆時翻盤,秦燊就會越心疼,越憐憫。
期冬,秋雪等人對視一眼,嘆口氣沒再說什么。
小姐自小便聰慧,心中有主張,她們只要聽命行事即可。
“娘娘,可否需要奴婢做什么?奴婢在宮中的人脈還是很靈通的。”
一直沉默不語思索的陳肅寧走上前,躬身詢問蘇芙蕖,話中含義明顯。
蘇芙蕖唇角淺笑:“那,便要勞煩肅寧,多多在宮中傳些前朝因為后宮爭斗而死的不明不白的秘聞了?!?/p>
陳肅寧眼眸一亮,笑著屈膝:“是,奴婢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