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里,許長年才開始忙活起來,光是從驢車的卸貨,就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。
家里面也沒什么倉庫啥的,一般就是放在廚房里。
這次買的東西太多,廚房實在是放不下了,只好堆在堂屋的角落里。
來來回回忙活完,許長年又拿上二斤豬肉,半斤竹葉青,給李有田送驢車去了。
空手去肯定是不行的,畢竟接下來除掉徐老黑,少不得要李有田參與。
他才是官府承認的里正,青山村的一把手。
“爹,你們怎么回事啊,買這么多的東西回來。”
“光那一大扇豬肉,精米精面,那賣狐皮的銀子都花光了吧?”
蕓娘看著墻角那一堆東西,腦袋里面嗡嗡的。
整整一扇豬肉,少說也得有個五十斤,她也就是在肉鋪見過這么多了。
現(xiàn)在看見那么大一扇豬肉,就擺在自己家里,多少有些晃眼睛。
“哎呀,別說了?!?/p>
許鐵林的眉頭都皺成波浪了,用手捂著胸口直抽抽,心里吧嗒吧嗒的在滴血。
真不該把那一錠銀子給許長年。
好家伙,這花起錢來像流水,根本就攔不住啊。
他掰著手指頭數(shù)了半天,藥錢二兩,買馬小五家的田地三兩,豬肉三兩……
一天的時間花了近十七兩!
這要是細水長流的話,十七兩銀子夠他們一家人吃上一年的,還是好吃好喝的那種。
“瘋啦!”
“家里還過不過了?”
蕓娘聽見花了這一趟出去,花了足足十七兩,也是差點站不住。
“行啦,買都買了,這五兩銀子蕓娘你收起來?!?/p>
“可別讓老三要了去。”
等緩過勁來,許鐵林從懷里掏出錢袋子,交給蕓娘。
這錢是他在回來的路上,軟磨硬泡,才從許長年的手上要來一些。
家里就得讓蕓娘管錢。
這要是放在許長年的手上,能活過三天就算久的,指不定就怎么花了。
沈家姐妹在邊上一陣無語。
現(xiàn)在屋里面,最高興的就是小月了,嘴里叼著一個雞腿,手里還拿著一堆小玩具。
像什么小風(fēng)車,糖人……許長年還給她買了幾本識字用的畫冊。
直接一屁股蹲在地上,眼睛里直冒星星。
“都愣著干啥,這大晚上的,不餓嗎?”
“也別做飯了,那袋子里有燒餅,還有燒雞醬菜,咱們晚上就吃這些了。”
等許長年回來的時候,屋里連個說話的都沒有,眼神就盯著地上的東西。
一個個像是在做夢。
敗家玩意,蕓娘狠狠地瞪了一眼許長年,然后拿上東西去廚房忙活了。
家里一個個的都餓著呢,先吃飽再說吧。
“相公,你怎么亂花錢?!?/p>
“這宣紙很貴的,你還買這么多,還有那筆墨……像是松煙墨,蠻不錯的!”
沈有容擺弄著手里的筆墨紙硯,這是許長年專門給她買的。
言語之中那是隱藏不住的喜悅。
“兩位在家不沒事干嘛,閑得無聊,就教小月那丫頭寫字畫畫。”
把沈有容抱進懷里,許長年把耳朵貼在肚子上,仿佛聽見了胎兒的呼吸。
當然了,只是幻覺。
這懷孕還不到一個月,胎兒都沒成型呢。
不一會兒,一只燒雞擺上桌子,還有兩碟咸醬菜,一人兩個燒餅。
許長年還取出半斤竹葉青,今天高低得喝兩口。
“這一桌子好吃的,地主家也吃不起啊……連咸菜都吃上了?!?/p>
“還得是咱家老三有本事!”
“有錢也不能這么花,得省著點,明年家里還得添人口?!?/p>
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,雖說今天的開銷狠了些,但日子確實過得舒坦。
比起那天天喝那清湯寡水的粟米粥,現(xiàn)在這日子賽神仙。
而且這次進城,還給許鐵林看了腿,好在是問題不大。
眾人也算是安心了。
噔噔噔——
等眾人吃得差不多了,許鐵林那屋里,傳出一陣敲床板的聲音。
差點忘了,
家里還有一個躺床上的老頭呢。
拿上些咸菜燒餅,又倒上半碗竹葉青,許長年親自給老乞丐送去。
燒雞他的吃不上了,一共買了兩只,小月自己就解決了一只。
剩下的那只眾人一分,都把老乞丐忘了……根本就剩不下嘛。
許長年過去一看,挺不錯的。
這幾天老乞丐在家里養(yǎng)著,天天有肉吃,氣色明顯好多了。
“老爺子,你看這把刀怎么樣?”
趁著老乞丐吃飯的功夫,許長年取出雁翎刀,擺弄一番。
光有刀可不行,得想辦法找門刀法練練……看看老乞丐能不能爆金幣。
“鐺”的一聲,老乞丐用手指彈在刀刃上,發(fā)出一聲清脆的聲響。
老乞丐隨后點點頭,點評道:
“不錯?!?/p>
“應(yīng)該是用百煉鋼打造的,幾乎沒有雜質(zhì),鐵匠的手藝也很熟練。”
“可稱上品!”
“這刀至少也得二百兩銀子,放軍隊里也得是千戶以上才能用,偷的吧你?”
點評以后,老乞丐就翻著白眼,瞪向許長年。
一般的鐵稱之為生鐵,而生鐵經(jīng)過上百次的錘煉,去除掉雜質(zhì),才可稱為百煉鋼。
這把雁翎刀的材質(zhì),幾乎是毫無雜質(zhì)的百煉鋼,而且工藝精湛,實在是難得。
價值絕不低于一百兩,別說許長年這山野獵戶了,就是小財主也買不起。
“怎么說話呢?”
許長年:(`Δ)ゞ,
這老乞丐記仇啊,當初偷學(xué)他的五禽煉體術(shù),現(xiàn)在還記得呢。
也可能是因為這次燒雞沒吃上。
“老爺子,你怎么能這么看我呢,我這人天性純潔,從不干偷雞摸狗的事。”
“一位朋友送給我的,我這兒義薄云天,幫了人家的大忙?!?/p>
許長年真誠的解釋道。
“呵呵——”
老乞丐一陣冷笑,用眼角上下打量著許長年,你還天性純良?
雖說談不上什么罪大惡極,不過你這小子,絕對是十足的王八蛋。
人心中的成見,是一座大山。
許長年無奈的搖頭,這老乞丐對他的誤解,實在是太深了。
“老爺子,我這也算您半個徒弟了,你看我這光有刀可不行啊。”
“這出去打不過……丟的可是您的面子,您說是不?”
可誤解歸誤解,該辦的正事不能耽誤啊,許長年直接把鞋底當臉皮用。
就在老乞丐邊上軟磨硬泡,高低得讓你吐點東西出來。
“見過蓋房子么?”
“當然。”
“第一步要先干什么?”
“打地基啊?!?/p>
“滾!”
閑聊幾句后,老乞丐就送了許長年一個字,然后就倒頭就睡。
聽過老乞丐的提醒,許長年心中明了,是自己心急了。
拿到刀就想練刀法,這就是典型的,想一口吃成胖子。
蓋房子需要打好地基,這樣蓋起來才牢靠,習(xí)武是同樣的道理。
“我現(xiàn)在手里有五禽煉體術(shù),能為日后的習(xí)武打下深厚的根基,不該貪心求快的,轉(zhuǎn)頭修煉什么刀法。”
“只有把根基打牢靠,日后的上限才越高,擁有更多的進步空間!”
“否則一輩子就是個只會耍刀的莽夫。”
經(jīng)過老乞丐的提點,許長年自省一番。
隨后把雁翎刀收起來,繼續(xù)修習(xí)五禽煉體術(shù)去了。
等許長年出去了,老乞丐從床上坐起來,滿意的點點頭。
這小子還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,竟然領(lǐng)悟的如此之快。
貪圖捷徑,固然有一時之效,但終究難登大雅之堂。
這門煉體術(shù)傳承給他,
倒也不算辱沒了我楊家的列祖列宗。
就是不知道這小子,有沒有大志向,難道就甘心一輩子當個獵戶?
不過這小子打獵,
是特么的有一點離譜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