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的房間之內(nèi),到處都是放著各種的雜物,堆在一起的農(nóng)具,帶著潮氣的樹枝柴火,爛了破被棉絮,雖然已經(jīng)極力的擺放整齊,卻還是讓整個房間只是堪堪的留下了一條人能走的路,以及充斥著發(fā)霉與潮濕的味道。一張小小的木板床上,睡著一個極瘦的女孩,雖然沒有燈光,可是透過幾縷清冷的月光,仍舊可以看到她那張瘦到脫相的臉,尤其是露在外在的那只手,又瘦又黑,皮貼著肉,肉突著青筋,幾近都像了一具可怕的骷髏。
突的,女孩睜開了雙眼,先是迷茫了幾分,而后一抹冷然與悲憫交替而過。
緩緩的,她坐了起來,從小小的窗戶望向了外面,銀河中的那一顆星,似乎落了下來,而后于她的目光中,終是泯滅。
似乎在遙遠的星系當中,升起了一束光,轟的一聲,那是毀滅,卻也是新生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女孩睜開的眼睛再是閉了起來,她將自己整個身體,都是蜷縮在了一床幾乎都是結(jié)了塊的被子里面,瑟瑟發(fā)抖,是冷也是恐,可無人得知,就在這一床味道并不好的被子里面,她給自己撐起了一方安全的天地,而后淚流滿面。
她余朵,回家了。
恩,回家了,有大伯母的家,有人的家……
有晚風吹過,似乎就可以擁抱彼此的家,雖然破舊,卻仍是讓她感覺人間值得,值得舍,值得再回來一次。
她用力的抓緊了那床破舊的被子,被子里面,除了那股子霉味之外,還有那種淡淡的,屬于她自己,屬于人類的味道,是她身上的,年輕卻腐朽,傷痛卻自我治愈的味道。
夢中,似乎又是那個滿是科技的世界,所有的開發(fā),皆是與余朵自己所處的世界不同,燈火通明,卻生生毀了所有的親近。
上輩子的她,以為自己死了,可能就像是別人所說的那樣,肉體消失,靈魂消亡,同樣的沒有人記的。
其實死不死對于她而言,也沒有什么,在這世間,她所有的一切,都是隨著大伯母的死,而消失了待盡了,這世間,再無一人的愛她,疼她,惦記她的一日三餐,衣食溫飽,只有那些吸血鬼,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的,將她的骨髓,她的血肉,甚至是骨頭渣,吸食待盡,不留余地。
她的一生所有的悲,都是在這樣的一個原生家庭里面,她是很多個招娣中的一員,她還有個光宗耀祖的弟弟,繼承著家里的鍋瓦瓢盆,卻反復橫跳想當皇帝。
如果沒有大伯和大伯母一直接濟她,可能她都是活不到成年。
可是最后大伯母沒有了,她握著她漸漸冰冷的手,那時她突然覺得,她沒有什么可活的了。
后來,她真的死了,她以為會是塵歸塵,土歸土,結(jié)果沒有想到,當她再是清醒之時,卻是到了未來,一個離此十分遙遠的世界,上千年,甚至是上萬年的時間,早已經(jīng)不是用時間可以丈量的時間,那里叫星際。
而她并不是人,只是一個小女嬰的光腦,她被封在一個小盒子里面,習慣的本能,讓她從有意識開始給自己扒拉能量,存在了多少年,她都忘記了,只是記的那個小女孩長大了,成為了一名戰(zhàn)士,而她仍是她手腕上的光腦,直到了一場星際戰(zhàn)爭中,女戰(zhàn)士戰(zhàn)斗到了最后一刻,卻仍是沒有改變整個星球的命運。
或許下一刻的她,也會連同著整個星球一起,忠于人民,死于戰(zhàn)爭
是她,這個積攢了不知道多少年能量的光腦,引爆了自己,救了女戰(zhàn)士和整個星球。
其實她沒有那么偉大。
無人知道,她居然是有自我意識。
而擁有自我意識的光腦,其實已經(jīng)可以成為主腦。
可是她不愿意。
她想要當人,想要自由的活著,不想再做任何人的牛馬,哪怕是一整個星際。
她想成為銀河亮起的一道光。
她想要吹吹晚風,她想要感受到溫度,她想大伯母,想抱抱自己。
有些生,不如死。
有些活,不是滅。
而那一束光,會送她……
回家。
不知道什么時候,她睡了過去,在這樣一個幾乎都是不能稱之為房間的雜物間,睡了這么多年以來的,第一個覺,第一個可以做夢的覺。
惡夢美夢都好。
只要她在,只要她還活著。
就在她睡的迷迷糊糊,甚至還是有些貪婪之際,砰砰砸門聲突然就響了起來。
哐的一聲,那扇本來就是搖搖欲墜的門,差一些就支離破碎了起來。
“起來,你個懶貨,死丫頭,再不起來,想餓死我們一家子是不是?”
一個滿臉橫肉的女人,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,抬腳就踢向了那一棍堆的整齊的柴火,本來還是碼的整整齊齊的木柴,也是瞬間掉的到處都是,讓本來就狹窄的地方,這下再是也是沒有下腳之地。
柴火散了一地,女人同時的也是踢疼了自己的腳,她齜牙咧嘴的,伸手就抓住了那床破爛的被子,嘴里仍是不干不凈的罵著,不用聽也都是知道罵的很臟。
可是突然的,她的聲音停了下來,就像是魚刺哽在喉嚨里一樣,半天都是發(fā)不出任何的聲響。
因為她對上了一雙清冷冷的眼睛,那是一雙什么眼睛,她這輩子都沒見過,哪怕是村里總是板著一張死人臉的村支書,她都沒有這么害怕過,這就跟結(jié)了冰似的,就那么一下,她甚至都是莫名的打了一個冷戰(zhàn)。
可是很快的,她就反應了過來。
啪的一聲,她的手要比腦子反應快的多了,這腦子剛是想到了,一只粗粗短的胖手就扇了過去,看她這嫻熟的動作,打出來的聲音,還有不怎么發(fā)麻的手指,就知道這可不是她第一次的輪人巴掌。
“你個懶貨,賤丫頭,竟然敢這樣看老娘,把你的眼珠子給老娘收回去,不然老娘挖了它,沒有眼色的狗東西,你還真以為是以前,我不敢對你怎么樣呢?!?/p>
“余大興那個短命鬼早就死了,你以為誰還管你,就算是他在,那能怎么樣,你是我的生的,這輩子都是從老娘的肚子里同爬出來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