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家的小院,并不大,豬圈和廚房相對,堂屋不足十平米,靠西邊就是隔出來的兩間臥房。
因為只顧著活著,家里基本沒時間收拾,顯得有些破爛。
尤其是豬圈,蚊蠅亂飛,臭氣哄哄。
秦鐵牛第一次進到女婿家,看著眼前的一切,簡直失望極了。
家里那么多男丁,是怎么能把日子過成這樣的?
“您是?”
沈馳雁從屋里出來,目光掃過眾人,最后停留在老丈人身上,卻認(rèn)不出來。
他對秦夢云的一切都不關(guān)心,更何況還是斷了親的父親。
秦鐵牛打量了沈馳雁一番,怒火更盛。
這小子倒是養(yǎng)得好,多少年過去了,還是一副小白臉的模樣。
“叫你媽出來,我跟你說不著話!”
這時,有鄰居調(diào)侃道:
“親家公,你親家可不住這邊,我們?nèi)湍憬泄?!?/p>
所謂看熱鬧不嫌事大,一伙兒鄰居竟真的跑去把陳天巧從家里架了出來,差點沒把她膽嚇破。
像這樣的事情,在舊時代她經(jīng)歷過,新時代她也經(jīng)歷過,每次都給她心理留下極大的陰影。
如今看見一群人沖進家里,她就本能的嚇得抖。
“媽!”
沈鴻鵠沒出息的嚎了一嗓子,更是把陳天巧一顆心嚇得差點蹦出來。
“你們,這是要做什么?”
她害怕的掃視著秦家人,不認(rèn)識,卻莫名有些眼熟。
“做什么?”
秦鐵牛一個眼神,秦家人把四口袋子和沈鴻鵠一起丟到院子中間。
“老太婆,你小兒子說,我家秦夢云偷了你們沈家的東西回娘家,我想知道,這話是他一個人的意思,還是你們沈家人的意思?”
“秦夢云?”
陳天巧很快弄明白是什么事情了,原來是這樣,害她白擔(dān)心一場。
偷偷的吐出一口氣,安下心來,臉色也跟著垮了下來。
“哼!你們還有臉問,這不是明擺著嗎?”
陳天巧拿拐杖指著四個口袋,變得理直氣壯:
“叫你家秦夢云過來問問,這四袋子?xùn)|西,是不是從沈家扛出去的?天底下有她這樣的兒媳婦嗎,把婆家的東西,成袋成袋往娘家搬?”
她吼著,委屈得不得了:
“我們老沈家是遭了什么孽,被迫娶這么個喪門星!整個家里一點糧食都沒了,她還在往娘家搬,這是不讓我們沈家人活了啊!”
“閉嘴,別嚎了!”
秦鐵牛懶得聽她胡攪蠻纏,抬手指著沈馳雁:
“沈馳雁,你是什么態(tài)度?”
他目光嚴(yán)肅,但凡沈馳雁也說他女兒偷東西,那么管他是不是生了五個孩子,就是親手打斷女兒的腿,也絕對不能再要這個女婿!
“我相信這是誤會!”
沈馳雁試圖解釋:“我媽她年紀(jì)大了……”
“別扯!”
秦鐵牛立刻抬手制止:“她年紀(jì)大,能大得過我?”
他轉(zhuǎn)頭看了陳天巧一眼,然后環(huán)視一圈,目光掃過圍觀的街坊四鄰:
“說我們老秦家的女兒偷東西,還說我們老秦家的紅磚綠瓦是靠他沈家的錢建的?要是早些年,誰敢跟我說這混賬話,我一槍崩了他!
我秦鐵牛是什么人,這十里八村誰不知道?我養(yǎng)的女兒傻,但不可能壞!
這四個袋子,我女兒剛扛進家門,還沒來得及打開。
我現(xiàn)在把話放在這兒,這袋子里但凡有一件東西,是我女兒偷拿的,我把頭剁下來!”
話音落下,剛從人群里擠 進來的秦夢云整個都驚呆了。
瞬間紅了眼眶,淚如雨下。
父親都不知道那些袋子里都裝的是什么,竟然就這么篤定!
上一世,她到底活得有多混賬???
“爸!”
她走上前,抱住父親的胳膊,眼巴巴的看著二十年未曾探望過的父親,覺得父親說得很對,她真的傻極了。
“瞧瞧你,嫁的什么人家!”
秦鐵牛恨鐵不成鋼,卻又心疼女兒,不敢再說重話,只對兒子吩咐道:
“紅軍,去,把袋子打開,讓他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,他們沈家,能有什么好東西,讓人偷!”
頂多是些破衣爛衫,都窮成這副模樣了,怕是連碗米都沒有!
“爸,這些都是我賺錢買的,跟沈家沒關(guān)系!”
秦夢云趕緊跑過去,先一步抓住袋口:
“這一袋是給孩子們買的新衣服,一一不是要上大學(xué)了嗎?穿得不好,會被笑話,今天太著急,就一起帶過去了。”
她不想打開,畢竟有女孩兒的衣服,當(dāng)眾打開不雅。
“嗯,你就編吧!”
陳天巧陰陽怪氣的冷哼著:
“這袋是給孩子買的衣服,那袋是給孩子買的吃的,你不如說,這四袋子全是因為著急,所以無意帶到娘家的,以后還會帶回來的!”
“就是!嫂子,你這說瞎話的本事,也太不怎么樣了!”
沈鴻鵠跟著附和,如今到了他家的地盤,秦家人再囂張,能把他怎么著?
“是不是衣服,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?”
說著,他強行搶過袋子,一把撕開,只聽“刺啦”一聲,衣服布料掉了一地。
“哇!”
圍觀的老嫂子們眼睛都亮了,這些可都是她們心心念念的布料和衣服??!
“那件花裙子好漂亮,一看就知道是的確良的,只有的確良的,顏色才能那么鮮艷!”
“燈芯絨!那有一匹吧,不得一百多?”
“牛仔褲,我在城里見過,明星穿的!”
“滿滿一袋子衣服和布料啊,這得多少錢?”
“秦夢云什么時候變這么有錢了?”
人群議論紛紛,震驚的不止是他們,秦家人也被嚇到了,人家娶新媳婦,衣服都沒有這么買的。
從里到外,買上兩身,就已經(jīng)很奢侈了。
那可是的確良的花裙子,一條起碼要十塊錢吧?
普通農(nóng)民,一個月的飯菜錢都花不了那么多,像這樣的衣服和布料,秦夢云竟然買了一袋子!
秦鐵牛不敢說話了,心里在打鼓。
姑娘啊,你可別真偷東西啊,那咱這輩子算是抬不起頭了!
“秦夢云!”
陳天巧氣得鼻子都快歪了:
“你個敗家的喪門星,你是把羲羲讀書的錢都給敗干凈了,是不是?”
“媽!”
沈羲和本來以為有人鬧事,躲起來了,現(xiàn)在一聽,氣得沖到秦夢云跟前:
“你怎么可以拿我的錢,給沈一一買裙子?這么一條裙子,都夠我上京北的火車票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