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夢緣里一派忙碌。
秦學禮和劉幺妹正在忙著徐家的第二場婚禮,而秦家的人,正在緊鑼密鼓的為第三場婚禮做準備。
第三場婚禮在徐立波的老家舉行,是三場婚禮中,最隆重的,最繁復的。
婚禮全部采用傳統(tǒng)中式風格,要用到大量的紅燈籠和紅綢。
為了節(jié)約成本,這些東西都是秦家人自己動手做,就連國富、民強五兄弟也加入其中。
江舒玲在金夢緣玩得流連忘返,她喜歡秦夢云送她的音樂盒,也喜歡店里各種漂亮,夢幻的水晶飾品,更喜歡這個家的家庭氛圍。
她看秦安康做燈籠,好簡單的樣子,看上去鋒利的竹片,在秦安康又粗又笨的手中,卻無比聽話,看得她也想試試。
“我可以試試嗎?”
她蹲下,歪頭問秦安康。原本全神貫注,面無表情的秦安康一抬頭,便是露六顆牙齒的標準笑容:
“給!”
他將竹條遞給江舒玲,再低頭,又是面無表情的樣子。
怪怪的。
但江舒玲已經(jīng)習慣,不再覺得好笑,更不會害怕。
她沒有去問,這五個人是不是不太正常,但她已經(jīng)看出來了。
他們是不幸的,但是很幸運,擁有善待他們的家人。
拿起竹條,一上手,就覺得刺撓。她想將竹條彎出形狀,更是竹條沒彎,她的手先疼了。
“唉呀!”
她一下沒注意,壓下的竹條彈起,差點劃到眼睛。
還好反應快,仰頭躲過。只是她的手指就沒那么幸運了,左手食指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,血一下子流出來了。
頓時,秦家所有人都朝她看去,離她最近的秦安康更是第一時間,抓住她的手指,放進嘴里。
“誒?”
這一舉動,把一家人都嚇到了,秦夢云更是差點魂都嚇出來。
“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,他沒別的意思,只是想幫你止血!”
秦夢云連忙上前,可是看到秦安康一臉迷惘的樣子,又不好說什么重話,只能向江舒玲解釋著:
“對不起!對不起!他那個,沒什么概念,我沒教過,你……”
她慌得有點兒語無倫次了,好不容易哄來的大小姐,要是因此交惡,那她的貸款就沒戲了,搞不好,江城都混不下去!
江舒玲一張臉紅到了脖子,卻不以為意的搖搖頭:
“我知道的!”
她舉起自己的手指:“的確沒流血,也不疼了。”
說著,又低頭,看向秦安康:
“謝謝你!”
秦安康先是看看秦夢云,這才對著江舒玲露出六顆牙齒,微笑著:
“不客氣!”
回答標準又官方。
說完,他就低下頭,像是自言自語,又像是說給江舒玲聽:
“媽媽說,努力都做不好的事情,就交給能做好的人去做!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。你不擅長做燈籠,就交給我吧,我很擅長!”
語氣里,有一點點小驕傲。
這是江舒玲進店這么久,第一次聽到秦安康的話里有情緒。
原來,他只是跟大家不同,但是很聰明!
“努力都做不好的事情,就交給能做好的人去做!”
江舒玲小聲重復著,看向秦夢云的眼神里,充滿了崇拜:
“您兒子真的有位好母親,要是我父母也能像您一樣就好了!”
她其實不擅長讀書,可她父母偏要她拿第一。
從小到大,他們只有命令,只看結(jié)果,無論她多么努力,只要結(jié)果不對,都會讓他們很失望。
她真的努力過了!
可為什么別人能考進班級前十,父母就很高興,而她考第二,都會被嫌棄沒盡力?
她不快樂,一點都不快樂!
秦夢云看著她的樣子,很輕易的就能猜到,江舒玲遇見什么事情了。
聽說,江舒玲是獨生女。她父親官又那么大,自然希望后繼有人,女兒不說青出于藍,但至少有他托舉,也應該走得更遠才對。
可憐天下父母心!
秦夢云想了想,回房間拿了摞本子出來。
沒有封皮的本子,是一張張作業(yè)本的紙,拿線手工裝訂的。
“這是我女兒的筆記,她高考成績不錯,現(xiàn)在在讀江大,很優(yōu)秀。”
秦夢云將筆記放到江舒玲的手里:
“安康可以把不擅長的事情,交給別人,那是因為他有五個兄弟,還有那么多親人。
父母都是愛孩子,為孩子好的。只是他們也是第一次當你的父母,也在探索。
瘋了一樣,努力拼一把吧!那樣,你才能無怨無悔!”
秦夢云微笑著,慈愛的眼神,看得江舒玲呆掉,心中重復著:
瘋了一樣,拼一把?
這一幕,不但看在秦家人眼中,一片和諧,就連門外,也有人看見了。
江舒玲的母親,就站在門口!
原本,她剛才就該沖進來的,只是她忍住了,還好忍住了。
陪著丈夫去工廠,去居民區(qū),各種慰問,對著記者的鏡頭,保持優(yōu)雅得體的微笑,臉都要僵了,結(jié)果一回家,就接到陶奶奶的告狀。
江舒玲母親對陶奶奶其實不太喜歡,想要讓陶遠娶江舒玲的意圖太明顯!
陶家想高娶,他江家還想高嫁呢!
再說了,陶遠一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樣子,能是個好丈夫嗎?
她家的掌上明珠,可不是生出來,給別人家當保姆的!
可陶奶奶說,金夢緣珠寶店的老板,用幾首靡靡之音,把她女兒哄騙出去,搞不好是要她買這,買那,甚至是要把江舒玲給帶壞!
聽見這樣說,她哪里還坐得住,帶著警衛(wèi)就沖了過來。
剛才秦安康那樣做,她火氣上頭,恨不得把整間店給掀了,但礙于身份,她沒有那么沖動。
直到秦夢云說出那句,父母都是愛孩子的,她的火氣才消了大半。
隔著窗戶,她看到女兒笑了,笑得那么幸福。
她這才想起,好像好久好久,她都沒見過女兒的笑臉了。
當媽的和當爸的不同,江舒玲母親既希望女兒上進,也希望女兒快樂。
她打量著秦夢云,看了看那本一點兒也不精美的筆記,一位能培養(yǎng)出大學生,還能善待癡傻兒子的母親,怎么可能是陶奶奶口中那樣惡劣的人?
她嗤笑,想到了一些事情,不動聲色的退了回去,就仿佛自己從來沒有來過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