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?jié)u深,海島四周一片漆黑寂靜。
秦夢云還沒睡,她不舍得,怕睡著了,就再也醒不來。
她還想著,為沈家村規(guī)劃的藍圖,還想著她理想中的家園。
四季皆有花賞,日出日落皆是美景。
村干部少貪一點,村民生活輕松一點,走在村中,到處都是幸福祥和的樣子。
她想看著父母老去,看著兒女成家,看著孫子、重孫出世,然后驕傲的對他們說:
你們不用跟誰比起跑線,開心的活就好!
秦夢云幻想著將來,嘴角不自覺的勾起,一抹亮光在這時閃過,微弱的,仿佛幻覺一般。
她不由的起身,扒開門縫朝外看,一瞬間,整個人愣住。
螢火蟲!好多的螢火蟲!
悄悄的,她放下門閂,推開門,清清涼涼的海風(fēng)吹來,帶著月見草的花香,滿眼看去,竟然到處是飛舞的螢火蟲!
一只小小的螢火蟲似乎迷路了,飛進了屋子,落在糖罐子上。
秦夢云看它在罐子上呆呆的尋找,差點笑出聲。
她輕輕的走過去,將它小心翼翼的捏起,放在手心里捂著,熒光從指縫透出來,好可愛。
“去吃花 蜜吧!”
秦夢云輕手輕腳,走到花叢中,將螢火蟲小心翼翼的放在花心。
她就蹲在那里,觀察著螢火蟲吃花 蜜,然后看著它們飛舞,嬉戲,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。
當(dāng)露水順著她的皮膚滑落,有點冷了,她才站起身,一看,天空已經(jīng)泛起了魚肚白,天要亮了。
她沒死!天亮了,她還活著!
她張著嘴笑著,不敢置信,想要歡呼,想要慶賀,卻又害怕,這不是真的。
猛然轉(zhuǎn)身,快速的跑回屋里,一把抓起熟睡的馮懷義。
“醒醒!醒醒!”
“阿姨啊,出什么事了?”
馮懷義睡得正香,突然被搖醒,那個難受勁兒,眉頭都快打結(jié)了。
“你能看到我嗎?看不看得到我?”
秦夢云激動的問著,恨不得拿手指給他把眼睛掰開。
“阿姨,我看不到你,我瞎嗎?”
他撥開秦夢云的手,又躺了回去,結(jié)果剛躺好,就觸電般從床上跳了起來,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“阿姨,你什么意思?”
他聲音在打顫,害怕得想要抱住自己。
秦夢云被他逗樂了,指著門外的晨曦:
“天亮了,要退潮了,趕海去!”
“啊?”
馮懷義看向屋外,天還黑著呢,海潮起碼還得半小時后才退。
“哦!好吧!”
想哭,但是只能認命。
他磨磨唧唧的起床穿鞋,胡亂的抹了一把臉,就去找工具。
看著他命苦的樣子,秦夢云笑出了聲,好開心。
管他是怎么回事,多活一天都是賺的!
穿上雨鞋,還沒等完全退潮,兩人就開始在蘆葦叢中尋找螃蟹。
不值錢也吃不完,但是一下?lián)煲粋€,一下?lián)煲粋€,就很開心。
“咦?快看,我找到一窩蛋,好小,是什么蛋?”
秦夢云壓著草叢,叫馮懷義過來看,順手還捏起一顆。
“太小了吧,什么鳥能產(chǎn)這樣的蛋?”
她給馮懷義看,馮懷義也不認識,他算半個城里人。
“這是蛇蛋!”
丁鐵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,秦夢云抬頭看去,只見男人穿著深筒的雨鞋,抓著凌亂的頭發(fā),在朝陽之中,像一只毛芋頭。
“蛇蛋?”
秦夢云連忙把手里的蛋給扔了,還跳開了幾步,警惕的看向四周。
“不會有蛇咬我吧?”
“你們怎么起這么早?”
丁鐵強打著呵欠:
“抓個螃蟹而已,跟撿了黃金一樣,叫得方圓十里都聽見了?!?/p>
他嘲笑著,那表情仿佛在說:無知的內(nèi)陸人!
“嘁!”
秦夢云給他一個白眼:
“撿到黃金傻子才叫呢,你撿黃金你叫嗎?誒誒誒!螃蟹,跑了!跑了!”
丁鐵強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跟著抓螃蟹,反正秦夢云在那兒喊,他就趕緊配合去抓。
他就沒見過這么有活力的婦女,跟個小孩兒似的。
抓著抓著,就感覺自己也變年輕了,為了些不值錢的螃蟹,開心得手舞足蹈。
隨著潮水越退越遠,整片灘涂露了出來,村里來趕海的孩子們也來了。
然后就聽見海灘上傳來攀比的歡呼聲,還有小孩兒故意跑過來,拿著自己抓的大螃蟹顯擺:
“我抓的比你的大!”
有個小胖子,一連跑來嘚瑟了好幾次,馮懷義忍不了,一把給人家把褲子扯掉了。
然后就聽見小胖子“哇”的哭出了聲,但是周圍所有人都笑了。
海面上,一艘艘漁船迎著朝陽陸續(xù)出海,看上去很壯觀。
“你今天不出海嗎?”
秦夢云轉(zhuǎn)頭問丁鐵強:
“他們說臺風(fēng)要來了,你還不趕緊趁著天氣好,多打點魚?”
“要曬網(wǎng)!”
丁鐵強忍不住好笑,內(nèi)陸人就是啥也不懂。
“昨天打了魚,網(wǎng)子還沒收拾呢,要曬,要補。哪兒能天天去打?不如,你們幫幫我?”
曬網(wǎng)子可是件麻煩事,丁鐵強用的是那種幾十米的大網(wǎng),光支起來都很費事,別說曬干后,一點點弄掉網(wǎng)上的雜物了。
秦夢云不擅長做這種事情,呵呵一笑,轉(zhuǎn)身就走。
“哎呀,桶滿了,趕緊拿去賣掉!”
馮懷義拎起桶,無情的離開,再也不是一起抓螃蟹的小伙伴。
“你們這也太不仗義了!”
丁鐵強站在海風(fēng)中,一臉無奈。
瞧向遠處,人家都是家里的女人給補網(wǎng),到他這兒,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沒有,好慘??!
“走,咱們上滬市!”
秦夢云換了鞋子,簡單的洗漱一下,準(zhǔn)備帶著馮懷義上市區(qū)里轉(zhuǎn)轉(zhuǎn)。
最好能找個賓館酒店,洗個澡,她感覺身上快餿了。
數(shù)了一下帶的現(xiàn)金,有一千塊錢,外加一斤金豆子。
今年黃金的價格漲了一點,投資黃金的價格接近三十塊錢每克,黃金飾品的價格,大概在四十塊錢左右。
如果是回收價的話,這一斤金豆子,大概能賣一萬多塊錢。
手頭還是蠻寬裕的。
有了錢,就有底氣,哪怕去滬市消費,心也不慌。
“阿姨,你竟然帶了這么多錢???”
馮懷義看著秦夢云將沉甸甸,金燦燦的金豆子揣懷里放好,不禁有些懷疑,他那些天吃的苦算什么?
“那咱們回家唄!我看你精神很好,說不定是誤診,根本沒事呢?奶奶他們,一定找你找瘋了?!?/p>
秦夢云一愣,隨后笑了笑:
“快走吧!一會兒都中午了,螃蟹該賣不出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