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楊杰瑞在賓館服務(wù)員的敲門聲中醒來。
他扶著腦袋,有些懵。
等看到桌上王煙留的信,他就更懵了。
不經(jīng)意一瞥,瞧見床上那塊血滴,納悶得脖子都快彎成九十度了。
思索了半天,他忍不住自嘲的笑出了聲。
“呵,呵呵,原來是個小狐貍!”
他昨晚應(yīng)該是被王煙下藥了,什么也沒干成,就睡得一塌糊涂。
可這小賤人,竟然把他當(dāng)傻子耍,想讓他以為自己做了什么,好達成自己的目的。
至于這個目的是什么,楊杰瑞倒是有那么一點兒好奇心。
一個新婚小媳婦,能玩出什么花樣呢?
將信隨手丟掉,他穿上衣服,今天還得去參加顧家的慈善宴會。
一幫人摸狗樣的東西,聚在一起,哪是為了做什么善事?
他要讓這幫鄉(xiāng)下土鱉看看,什么才叫真正的財力碾壓!
過了江,一踏上浦東的地面,他就渾身不舒服,總覺得空氣里彌漫著窮酸的味道。
一幫虛偽的人,在那兒說著“久仰”,“幸會”,無聊死了。
他目光一掃,就看見秦民強趴在桌邊寫著什么。
湊上前,原來是在做企業(yè)名牌,這是待會兒拍賣的時候要用到的。
一般的拍賣,會用號碼牌,但是秦民強做的這個,既有號碼,也有名字。
在他的身后,立著一個大牌子,相當(dāng)于是簽名墻。
做好的牌子,十塊錢一個,到場的嘉賓自行決定是否購買。
購買之后,拍賣結(jié)束,號碼牌會被掛在簽名墻上,作為捐款的憑證。
只買牌子,買了牌子還額外競拍的,會在墻上分別呈現(xiàn)出來。
面對著攝像機,還有記者的攝影鏡頭,到場的嘉賓基本都會過來買一個牌子,拿在手上。
十塊錢也不多,能在榜上留個名還是不錯的。
楊杰瑞歪著腦袋,看秦民強在那兒寫牌子。
只見他手拿一寸的毛刷,把刷子當(dāng)筆用,寫的印刷體,又快又好。
他的手臂,線條流暢,手指修長。
楊杰瑞舔了舔唇,臉上的神色像是在看艷 舞,有些蕩漾。
“來,給我也寫一個!”
他隨手將十塊錢丟在桌子上,語氣輕浮。
秦民強抬頭,原本要露出標(biāo)準(zhǔn)六顆牙齒的笑,驟然收斂。
怒氣,陡然冒出。
為了完成任務(wù),他壓抑住想打死楊杰瑞的沖動,面無表情的開口:
“請把公司名稱寫在這邊,然后選一個喜歡的底色!”
看他這么生氣的樣子,楊杰瑞突然就覺得好爽。
“名稱,我來念,你來寫!底色嘛,我不想要這么俗的紅黃藍(lán),我想要黑色,但又不能太黑,得透一點紅,紅里又帶點兒綠,綠里最好還能有點兒藍(lán)……”
他搖頭晃腦,樣子很賤。
一旁,顧卓然看見楊杰瑞來了,先是一喜,接著心一沉。
這紈绔果然不是個好東西,上來就找茬。
“楊少,令尊已經(jīng)拿過牌子了,你不需要再拿!”
顧卓然微笑著走過來,想要替秦民強解圍,卻沒想到楊杰瑞根本不買她的賬。
“我爸是我爸,我是我!”
他目光不屑的打量著顧卓然,姐妹倆都是一樣的無趣。
可以想象,往床上一躺,絕對是條死魚。
“我們楊家家大業(yè)大,為慈善多付出一點,也是應(yīng)該的。二姐,您說是吧?”
他的目光,就像直接拿舌頭在顧卓然臉上舔了一口一樣,讓人很惡心。
顧卓然被惡心的說不出話了,只想離他遠(yuǎn)一點。
厭惡的表情,看在楊杰瑞的眼里,仿佛一種享受。
他爽歪了。
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,然后命令秦民強道:
“寫吧!”
接著,他就開始報了一長串公司名稱,二三十個字,根本不可能在小小的一塊名牌上寫下來。
就算縮小字體,擠下去了,這牌子也沒什么意義,拍賣時根本看不清。
他臉上的囂張,嘴角的戲謔,渾身上下挑釁的氣場,被其他人注意到,紛紛看向了這邊。
“這小開誰呀?”
“據(jù)說是南洋貴族,做珠寶和棕櫚油生意?!?/p>
“棕櫚油,液體黃金??!”
“國內(nèi)的棕櫚油好像都靠進口吧?”
“那他家豈不是相當(dāng)有錢?”
“紅里透綠的黑色牌子,他是來砸場子的?”
“不會吧,有消息不是說,他們和顧家要聯(lián)姻嗎?”
“可這水火不容的架勢,怕是聯(lián)姻的主角不是太配合吧?”
人群議論紛紛,有人看好戲,有人暗暗動起了心思。
“怎么,做不了?”
楊杰瑞煞有介事的嘆息:
“唉,這么簡單的事情都做不了,難不成,其實你也是慈善幫助對象,是智障人士?”
話落,頓時讓眾人相信,他就是來找茬的。
偏偏秦民強不知道什么叫“智障人士”,本能的問了一句:
“智障人士是什么?”
他語氣認(rèn)真,表情透著幾分呆氣,話一出口,就引起一陣哄笑。
“原來真是個傻子?。 ?/p>
人群悉悉索索,小聲議論著,秦民強聽不清,但是感受到了惡意。
那些惡意,像一股無形的壓力,讓他呼吸不暢,血液翻涌,他想打死楊杰瑞。
這時,秦夢云撥開人群走過來:
“我兒子沒上過學(xué),不認(rèn)得幾個字,自然不懂什么叫‘智障’。楊少出身名門,肯定懂。不如你表演一個‘智障’,讓他明白?”
她微笑著,眼睛沒有看楊杰瑞,看的是楊杰瑞的爹。
事不過三,你再不管好你兒子,那就只能別人替你管了!
楊杰瑞的爹不知道領(lǐng)沒領(lǐng)會秦夢云的意思,反正楊杰瑞冷哼了一聲。
剛想開口說什么,卻見秦夢云聲鼓掌叫好:
“楊少爺演得真好,跟真智障一樣!”
說完,她還特意囑咐兒子:
“兒呀,看清楊少爺?shù)臉幼記],這就叫智障!跟‘蠢豬’一個意思,罵人的。咱有教養(yǎng),不說這些,明知對方蠢,也不能說,明白嗎?”
“你?”
楊杰瑞當(dāng)場氣炸了,咬牙切齒的瞪著秦夢云,卻無可奈何。
明面上,秦夢云沒罵他,可是誰都聽出來,這就是在罵他。
“知道了,母親!”
秦民強的怒氣,隨著楊杰瑞的瞪圓的眼睛而消散。
他若有所思的嘀咕著:
“那他這種‘智障’的要求,我還要做嗎?母親說過‘廚子不可以挑食客’,還是做吧!”
他很明顯的嘆了一口氣,然后開始調(diào)色,刷名牌的底色。
“黑里透紅,紅里透綠,這也能做?”
眾人見他真的一本正經(jīng)的在調(diào)色,不由的好奇,他到底是天才呢,還是蠢貨?
“哼!”
楊杰瑞給氣笑了,當(dāng)媽的厲害又怎么樣呢,兒子蠢得無可救藥,這不正在用實際行動證明,他就是個智障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