辦公室里,每個人都在忙碌。
秦依岑站在那里,不知道如何自處。她沒有工位,甚至連站的地方,都顯得有些礙事。
目光掃過大辦公室,有人在低頭設計,有人在偷偷對她指指點點。
幾個摩登的女人,端著茶杯擠在一處,似乎正在議論她。
“喂,北妹呀!”
“一看就很土!”
“我們公司怎么會有北妹???她說話是不是也那個樣子,腔調怪怪的?”
“不過說真的,土歸土,很漂亮?!?/p>
“就是仗著漂亮才敢來嘛,不然你覺得她有什么本事在這里?”
“我賭三天,她就會哭著跑掉!”
“我賭一個星期!人家那么辛苦過來,怎么也得釣到凱子才走嘛!”
“吶吶吶,你們倆誰開盤口,開我就跟!”
……
秦依岑貼墻站著,低頭翻看著設計總監(jiān)給她的資料。明知道那些人沒說好話,卻毫不在意。
資料里,是關于公司的基本介紹,公司的經(jīng)營理念,公司的業(yè)務內容。
跟珠寶相關的產(chǎn)業(yè),這家公司基本都涵蓋了。包括高檔珠寶的保存,養(yǎng)護,改款,以及拍賣。
同時,還有金融和貸款業(yè)務,是資金非常雄厚的公司。
秦依岑向來記憶力不錯,簡單看一遍,差不多能記百分之九十以上。
身后,突然有東西動了,嚇了她一跳。
轉身看去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背靠的是安全門。
門被從外面推開,進來一位送水工。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嚇到人了,送水工說了句:
“對不起!”
竟然是普通話!
秦依岑不由的多看了送水工一眼,結果當場愣住。
“陶遠?”
她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,帶著深深的震驚。
眼前的男人穿著深藍色的短袖,手臂被曬得發(fā)紅脫皮,哪里還有半點兒區(qū)長少爺?shù)哪樱?/p>
熟悉的聲音,讓陶遠腳步一頓,自然而然的回頭,卻又立刻轉了回去。
他走向茶水間,那里站著的女人們立刻讓開路。
“遠仔,又來送水,這么辛苦???”
“遠仔,你一人打幾份工,是不是老家有很多孩子要養(yǎng)?”
“怎么可能,遠仔年紀應該還小,沒結婚吧?”
“可是他們那邊,不都是十幾歲就結婚的咩?”
女人們圍住他,七嘴八舌的問著,過于熱情。
“遠仔,我的椅子壞了,你幫我修一下!”
“遠仔,我有文件要送去十樓,你幫我!”
……
陶遠站在那里,遠遠的看了秦依岑一眼,勉強的笑了笑。
“好!我一件一件來!”
他彎腰去幫那些女人修理東西,可那些女人卻用一種吃豆腐的眼光,猥瑣的在那兒議論他的身材和肌肉。
一股無名怒火涌上心頭,秦依岑走上前,將他正在修理的椅子踢開。
“你跑這里來干什么的?”
她恨鐵不成鋼,難怪這幾個月在學校沒見到人,原來是跑到這里,給人當苦力了。
到底是什么樣的腦回路,讓他覺得這樣做很感人?
秦依岑早就說過了,她要的是一個并肩而立的朋友,也早就發(fā)過誓,這輩子不會嫁他。
所以陶遠這么作踐自己,到底是想讓誰難堪?
秦依岑要進步,要強大,要撐起秦家,不可能因為不被長輩許可的婚姻或是愛情,在那兒沉湎,消沉,瞎胡鬧。
氣氛,因為秦依岑的質問變得尷尬。
那群女人面面相覷,紛紛猜測著陶遠和這個北妹的關系。
“我……下次再給你修!”
陶遠尷尬的笑笑,起身往外走。
“陶遠!”
秦依岑試圖叫住他,可這時,設計總監(jiān)的辦公室門打開,所有人做了鳥獸散。
“艾達!時間到了,陪我下去迎接客戶?!?/p>
佘勝男,也就是Man姐,目光清冷。她敏銳的感覺到辦公室里有事情發(fā)生,但漠不關心。
“順便介紹一下:這位是你的同期,實習生艾米。你們的名字還真配,可惜,我這里只能留下一位。一個月的時間,不能勝任的自行離開!”
她隨手指了一下身旁的職業(yè)裝女孩兒,隨后抬步往外走。
秦依岑看了一眼陶遠的背影,最終還是選擇跟上佘勝男。
電梯里,她跟那個叫艾米的女孩兒并肩而立。對方留著大 波浪,穿著黑白的包臀職業(yè)裝,胸前兩粒紐扣解開,事業(yè)線若隱若現(xiàn)。
她們年紀相似,可對方明顯成熟過她,也自信過她。
一路上,對方都是拿眼角瞟她的。
來到公司樓下,她們走專用通道,來到賣場。
此時,剛好一輛勞斯萊斯停在賣場門口。車門打開,下來一位年輕男人。
佘勝男立刻迎上前去:
“倪先生您好,我是鄒氏珠寶的設計總監(jiān),很榮幸能為您服務,貴賓室請!”
倪耀祖隨意的點了點頭,目光卻落在秦依岑身上。
這就是秦夢云的女兒?比照片上要好看得多。氣質也很像,看上去溫吞平常,卻異常倔強而冷酷。
一行人進了貴賓室,服務員立刻端上果盤和香檳。
倪耀祖隨意的坐在沙發(fā)上,開口道:
“我是來幫我們總經(jīng)理定一套首飾,送女朋友的。不必太貴重,但必須巧思?!?/p>
佘勝男微笑點頭,她事先做過背調,倪氏的總經(jīng)理,就是那位最近在宏港鬧得沸沸揚揚的內地倪家外孫,年僅二十歲。
“不知道倪先生有什么喜好和要求,不如,先讓我的助手,幫您推薦幾款。年輕人,會更懂年輕人的想法!”
先讓人探探路子,不然她一個總監(jiān)開口被否,那豈不是顏面掃地?
她的話落,艾米立刻拿著圖冊上前,蹲在倪耀祖腳邊,向他推薦著:
“不知道倪先生看過報道沒有,半年前南非產(chǎn)出一顆八點三克拉的超級粉鉆,一個月前,被我們公司拍下。這樣純度和大小的粉鉆,全世界僅此一顆,是獨一無二的。無論是用來做戒指,還是項鏈,我相信,這個世界上,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拒絕!”
粉色的鉆石,以原石的狀態(tài)呈現(xiàn)在照片里,都是那么的美。
而它的價格,更會是天價,至少七位數(shù)起。
收到這么貴的禮物,世上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會幸福得暈掉。
艾米臉上勾著自信的笑:
“我也相信,只有這樣獨一無二的寶石,才能配得上倪氏繼承人!”
話落,倪耀祖笑了,翹起二郎腿看向佘勝男:
“總監(jiān)的這位助理,似乎聽不懂人話啊!”
一句話,讓場面瞬間尬住。
佘勝男連忙找補:
“不好意思,她第一次面對您這樣氣場強大的客人,難免有些緊張。不如您看看我們的‘純愛’彩寶系列。海藍寶和鴿血紅,我們都有非常年輕有活力的款式?!?/p>
她翻動著圖冊,可倪耀祖看也不看,反而指著秦依岑問:
“你覺得是海藍寶好,還是鴿血紅好?”
秦依岑微怔,看向佘勝男,她好像不管答什么,都已經(jīng)得罪人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