茷林棠枝順勢在他的芝麻餅上,咬了很小很小的一口。
“怎么還留著?”
“給大哥,三丫四丫,還有五石留的,我看武術表演了他們沒看,芝麻餅應該他們吃。但我太饞了,沒忍住咬了一小口?!?/p>
“你啊?!?/p>
林棠枝戳他腦瓜子。
“回家去后山上找點芝麻,回去娘給你做?!?/p>
“真的嗎?”若不是顧著籃子里的小雞仔,二川指定蹦得比咪咪還高:“娘做的芝麻餅肯定又香又好吃,比他們的芝麻餅還好吃?!?/p>
林棠枝拿他沒辦法:“就你嘴甜,今年的表演怎么樣?好看嗎?”
“好看,當然好看!”
一說到武術,二川就想當場給林棠枝模仿兩招,可惜被身上的籃子阻止。
林棠枝接了他的籃子在自己手里,給他騰出空兒。
也不管別人怎么看,二川當場就給林棠枝表演起來。
“出拳速度跟風一樣,又快又狠,那腿可以踢這么高,最厲害的是手掌,竟然可以用手掌硬生生劈開一塊磚頭,那可是磚頭啊,這得是什么手。關鍵是我看得清清楚楚,那手掌都沒變紅?!?/p>
那一招一式,二川只看了一遍,便模仿得有模有樣。
林棠枝不知道有天賦的人是什么樣的。
至少二川這種天生力氣大,又對練武感興趣,看了一遍就能把招式模仿得七七八八,應該也不算天賦特別差的那一類。
想著,她就開口問了:“二川,想習武嗎?”
二川一愣,似乎沒想到林棠枝會這么問。
他接過林棠枝提著的籃子,把笸籮也接了過來:“娘,我就是一時興奮,耍一耍。”
林棠枝不死心,又問了一遍。
“你想學嗎?”
二川撓了撓頭,避開林棠枝看他的眼神:“學武很貴,又費時間耽誤干活,而且就算學了也不一定能怎么樣。爹不在了,爺奶也不管我們,娘養(yǎng)我們幾個已經很辛苦了?!?/p>
“那些不是你要考慮的事,既然問了,娘就自有辦法?,F在娘只問你,你想學武嗎?”
二川有些凌亂的步子一頓,不知道應該放在哪的手也垂了下來。
半晌,他終于抬頭。
“我想。”
似是在說什么難以啟齒的事,二川的下唇被他咬得發(fā)白,他鼓起勇氣開口。
“娘,我能學嗎?”
“當然可以?!绷痔闹科鹚罩哪侵皇郑飩z回了頭:“既然問你,咱們就交得起學費?!?/p>
大不了,她再努力一點。
也不至于負擔不起。
林棠枝答應的聲音堅定沉穩(wěn),像給二川塞了一顆定心丸。二川那顆忐忑的心,竟一點一點安穩(wěn)下來,他仰起頭,認真看著林棠枝的臉:“娘,我會好好學?!?/p>
絕不會讓你失望。
林棠枝“嗯”了一聲。
她當然知道。
崔家班的人還沒走,林棠枝找了個人說明來意,由那人帶到后院。
后院里,半大小子,年輕姑娘們都在忙著收拾東西,胡子有些白,看起來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正躺在椅子上,刮著茶沫,悠閑地看著他們。
那伙計也不知是不是崔家班的人,快步走到崔師父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,朝林棠枝這邊點點頭,快步走了。
崔師父慢慢悠悠刮著茶沫,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品了一口,不緊不慢咽下去,這才看向林棠枝母子。
那種上下打量的目光,在心里打量人外表的眼神,看得林棠枝有些不舒服。
“過來?!?/p>
崔師父發(fā)了話,林棠枝才帶著二川到跟前。
二川恭敬叫了一聲:“師父?!?/p>
“別。”
崔師父連連擺手,眉宇間帶著幾分不耐。
“你并未拜師,我還不是你師父,這聲師父從何而來?!?/p>
二川不知怎么應對,無措看著林棠枝。
林棠枝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,才道:“崔師父好,我們是鄉(xiāng)和鎮(zhèn)稻香村人,我娘家姓林,旁邊這個是我兒子,大名叫趙禾生,一直都對練武很感興趣。今兒看了崔家班的表演,只覺得精彩,想拜崔師父為師學武,不知崔師父可還愿意收徒?”
崔師父表情悠哉,目光在林棠枝和二川身上來回掃。
“練武,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,需有恒心,有毅力,有天賦,還要看家里能否供得上。若是家里沒那個條件,練了幾年就不練了,那就是白練。”
林棠枝臉上笑容得體:“不知崔師父如何收費?”
“一月二兩銀子,食宿費另算。”
普通農戶人家,別說是一月二兩銀子,一年都攢不到二兩銀子。
年景不好的時候,一兩都攢不下來,還要倒欠。
二川一聽這價錢,哪怕再想學,還是萌生出退意。
林棠枝在心中算了一下價格,咬咬牙,還是同意了:“二兩銀子就二兩銀子,崔師父放心,學費我一定按時繳,絕不拖欠?!?/p>
聽到這個保證,崔師父才從椅子上起來。
“趙禾生是吧。”
崔師父站在二川面前,居高臨下看著他,伸手去捏二川的骨骼。
手勁不算大,捏得二川有些癢,他忍了又忍,才沒笑出來。
過了一會,崔師父才停了手。
“資質平平,想要練成,還是要吃苦。”
聽到這個答案,林棠枝的眉頭微皺。
就算二川的天賦就算不是太好,應該也不至于落個資質平平的評價。
不過上一世的二川早早成了廢人,也沒機會練武,林棠枝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天賦。所以,就算是心中不滿,她也沒急著反駁催師父。
她有些擔憂地看向二川。
這傻小子聽到自己資質平平一點都不氣餒,反而重重點頭:“師父放心,我一定好好練,什么苦都能吃?!?/p>
而后,他又抬起頭看向林棠枝。
“娘,等我學成了,就能保護你?!?/p>
林棠枝笑著答應:“好?!?/p>
除了二兩銀子的學費,林棠枝另繳了五百文作為二川在這練武的伙食費和住宿費。
本以為今日就能住下,沒想到崔師父卻擺擺手。
“回家準備拜師禮,明日正式磕頭拜師?!?/p>
林棠枝頗為意外。
還要磕頭?
繳了學費還要拜師禮?
不過看二川恭恭敬敬答應的樣子,她也沒說什么。
出了大門,二川的情緒一會亢奮,一會低落。
一會覺得自己終于能練武,以后變成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,可以保護所有自己想保護的人。
一會又覺得娘養(yǎng)他們不容易,又要給他繳這么多錢,他真不懂事。
這一回總算沒被別的東西吸引,娘倆一路找到了賣農具的鋪子。一陣精挑細選加上砍價還價后,林棠枝一次性把了斧頭,砍刀,鐮刀,鐵锨買齊了,花了兩百文。
想到家里已經壞掉的小破磨盤,林棠枝咬咬牙,又花了五百文買了個新磨盤。
賣磨盤的鋪子另有牛車。
按照路程,買了磨盤的顧客另外付幾枚銅板,就會有人駕著牛車連人帶磨盤送到家。
林棠枝問了稻香村的路程,又花了五文錢租牛車。
今天的錢,林棠枝都花得肉疼,想著什么都不買了趕緊收手回家。
沒想到剛走兩步,又讓她瞧見一個新奇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