趁夜,淳啟哲去了一趟知州府。
吳知州有一個習(xí)慣,那便是深夜小酌兩杯。
見到淳啟哲求見,他心下了然,無非是入仕一事。
對于這位年輕的解元郎,他心中已經(jīng)有了安排,不過,他也想聽他自己的意向。
“知州大人。”
淳啟哲抱拳行禮。
“淳解元,來,快坐下?!眳侵菪Φ?,“現(xiàn)在這里只有你我二人,大可不必如此拘禮?!?/p>
“是。”
淳啟哲依言坐下,侍女倒酒。
“喝一杯?”
“是?!币妳侵菖d致很高,淳啟哲雖然身體還未完全恢復(fù),但也端起了酒杯。
吳知州見他沒有推遲,心中很是滿意。
幾杯酒下肚,他才問淳啟哲的來意。
“大人,這是淳某的自薦信,請大人過目。”淳啟哲起身,從懷中掏出信。
“哦。”
吳知州面上沒有過多的情緒,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淳啟哲是解元,又是女兒中意的人,他開口,只要不太高的職位,他都擔(dān)得。
但當(dāng)吳知州看到信件內(nèi)容,詫異地睜大了眼睛,“你只求一個最小的官職主簿?”
他以為至少是一個八品的縣丞。
“是。淳某覺得一步一個腳印踏實(shí),請大人成全?!?/p>
主簿看似官職小,可是管婚書登記。
現(xiàn)在顧于景覬覦人妻,這樣明目張膽,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自己與靜姝還為正式在官府登記。
這樣的婚姻,雖然有效力,被百姓認(rèn)可,可是對于他們世家而言,卻不認(rèn)可。
這是他計(jì)劃的第一步。
先將自己與靜姝的夫妻關(guān)系在官府坐實(shí)。
第二步,便是借著貞節(jié)坊的途徑,將靜姝送到顧于景夠不著的地方去。
雖然他犧牲了一部分仕途,可是,只要靜姝不跟顧于景,還做自己的妻子,這一切比什么都強(qiáng)。
“好,此心難得?!?/p>
吳知州頗為贊賞地看了他一眼,“明日到知州府領(lǐng)官府文書?!?/p>
走出知州府時,淳啟哲覺得身上的擔(dān)子又輕了幾分。
在他剛剛離開知州府后,一個人影走進(jìn)了知州府
翌日上午。
淳啟哲去知州府領(lǐng)文書之前,淳靜姝給他整理衣衫。
她努力平復(fù)自己心緒,不然自己露出一點(diǎn)難過來。
今天是淳啟哲入仕的第一天,不能掉眼淚。
“娘子,今日你跟一起去知州府吧?!?/p>
淳啟哲換好衣衫,又拉著淳靜姝在銅鏡前坐下,“娘子,你也梳妝一番。”
淳靜姝本無力裝扮,但是見到淳啟哲興致勃勃的模樣,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。
罷了,她現(xiàn)在是解元娘子,雖然沒有幾天時間可做了,不過這短短幾天她也覺得知足了。
至少,還做過不是?
淳靜姝容貌姣好,只添幾筆,便風(fēng)華無限。
淳啟哲看著,眼中一片寵溺,“娘子,拿上戶籍?!?/p>
“你的戶籍不是已經(jīng)拿了?”
“為夫說的是娘子的戶籍?”
“我的?啟哲,你領(lǐng)取公文,需要我?guī)艏畣??”淳靜姝驚訝。
“嗯。”
淳啟哲沒做過多解釋,“娘子只管拿著便是?!?/p>
今日是自己與淳靜姝第三次登記婚書。
兩張戶籍,一紙婚書,加上自己的主簿印鑒便能夠正式成為夫妻了。
淳靜姝見淳啟哲嘴角微微上揚(yáng),沒有多說什么,將戶籍帶在身上,跟著他去往知州府。
到了知州府后。
淳啟哲沒有領(lǐng)著淳靜姝去到政務(wù)堂,而是帶著她來到了造冊堂。
“啟哲,這是?”
淳靜姝瞧見熟悉的場景,看著淳啟哲瞪大了眼睛。
在這里,她重遇了顧于景,平靜的生活,多了漣漪。
“娘子,昨夜我已經(jīng)獲得知州大人的認(rèn)可,只要文書一領(lǐng),我便是主簿了,你與我婚書登記,我可以自己做主?!贝締⒄苄Φ馈?/p>
“可是,你……”
淳靜姝忽然覺得苦澀起來,淳啟哲這樣好的才華,居然為了自己做一個小小主簿。
也打算跟顧于景硬剛到底。
“娘子,你就在這里等我,我拿了文書就來?!?/p>
淳啟哲笑了笑,“不用一炷香的時間,我們便是官府承認(rèn)的正式夫妻了。等我?!?/p>
說罷,他朝著政務(wù)堂跑去。
來到政務(wù)堂時,吳知州便將他喚了過來,一臉笑盈盈地看著他。
不知道是不是淳啟哲的錯覺,他總覺得吳知州的笑里面帶著一絲諂媚。
雖然吳知州一直對自己都很客氣,態(tài)度也很溫和,但是都是一種長輩對晚輩和煦的笑容,不像今日這般……
淳啟哲心中有些怪異的不安。
“知州大人,我來領(lǐng)文書。”
他來到吳知州的身邊,見禮。
“啟哲,別這么見外?!眳侵菽樕系男σ飧用黠@了。
“恭喜你,淳公子?!眳擒奋芬灰u白衣站在吳知州身邊,看著淳啟哲的眼神,也比以前更亮了。
“多謝吳小姐?!贝締⒄苣樕蠋е皿w的淡笑。
一個主簿而已,他們怎么笑得這么開心?
“這是你的任職文書,請收好?!眳侵萦H自將文書放到淳啟哲手中。
淳啟哲接過文書一看,大驚失色。
上面的任職令是清北縣令,不是主簿!
“大人,不是說好的主簿一職嗎?”淳啟哲喉嚨涌上一股血腥味。
“昨夜,你走了以后,顧大人來了,說你有大才,一個小小的主簿,委屈你了。”
吳知州看著他,“沒想到啟哲你跟顧大人關(guān)系這么好。”
顧于景!
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刺入淳啟哲喉嚨,一口鮮血從淳啟哲嘴里嘔了出來,他只聽自己喉嚨的呼呼聲。
他如果預(yù)料到了一切,那么淳靜姝在造冊堂豈不是……
淳啟哲轉(zhuǎn)頭便走。
在造冊堂。
淳啟哲剛剛離開,顧于景戲虐的聲音便出現(xiàn)在身后,“淳靜姝,既然都來了,不如拿出戶籍,跟本官登記婚書吧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