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府上。
松煙不在,小月正在陪遇初玩木雕。
雖然是第一次動手,但是小月的力道沒有松煙重,加之以前做過不少粗活,因此手上的力道剛剛好。
畢竟,若是力道不夠,那刻刀下去,只能在木板上劃出幾道淺淺的口子,要做成一個凹凸有致的形,很難;
若是力道太大,像松煙那樣,一刀下去,木板不僅削了一半,還將自己的手指戳出幾個大窟窿。
只有不輕不重,卻又穩(wěn)當(dāng)?shù)牧Φ?,才能在木雕入門之時,不受扎手的苦。
小月沿著木板上的線條,最終雕出了一個糖葫蘆。
遇初見狀,很是欣慰,興沖沖地拿著糖葫蘆,想要跟自己母親分享時,淳靜姝的聲音在身后響起。
“小月,遇初,你們來一下?!甭曇魶]有了以往的溫和,只有嚴肅。
小月與遇初對視一眼,帶著疑惑,跟著淳靜姝進入臥房。
淳靜姝將門關(guān)上,三人圍坐在案桌前。
“小月,你將上一次與遇初上街買糖葫蘆一事,細細與我說來?!?/p>
小月放下手中的木雕,坐直,“淳娘子,那日天氣好,我與遇初便想著上街游一會。哪知,剛出門口不久,便看到兩個買糖人的小販?!?/p>
“有兩人?”
“是的,他們一人扛著糖人,一人吆喝,說:今日糖人買一送一,都是最新鮮的山楂果,裹著糖絲,酸酸甜甜的,可爽口了?!?/p>
“是的,娘親,當(dāng)時我們便是被這吆喝聲吸引過去的?!庇龀踹B忙點頭。
“你可曾看清那兩個人的長相?”淳靜姝問道。
“都是粗布麻衣,穿著與普通人沒有什么差別?!?/p>
小月回憶當(dāng)日的場景,“只不過,兩人皮膚都很白,除了有些胡子,長得還算不錯?!?/p>
“白?”
“嗯。”
“對了,娘親,我還看到一個人耳垂下面,眉毛上還有好大的一顆黑痣呢!”
遇初補充道,“當(dāng)時我手一滑,一串糖葫蘆掉到了地上,那個長著黑痣的叔叔,還想多送我一串,被我拒絕了。”
“他還想送?”
“是呢。但是我謹記娘親說過的,只拿自己應(yīng)得的,不貪圖小便宜,因此,我堅持不受。”遇初笑呵呵道,“可是那個大叔太熱情了,硬要再送我一串,后來侍衛(wèi)哥哥來了,他便沒有堅持了。”
淳靜姝的臉色沉下來。
“怎么,娘子,可是這糖葫蘆有什么不妥?”小月察覺到淳靜姝氣息的變化,臉上的神情也跟著嚴肅幾分。
“只怕,遇初這次中毒,與這糖葫蘆有著密切的關(guān)系。”
小月臉色煞白,驚愕得說不出話來。
淳靜姝的手緊緊握住椅子扶手。
難怪,昨夜,顧于景特地強調(diào),不要吃外面的小食,不要出府。
她打聽到,顧于景昨日回府后,一直在查遇初中毒一事。
若是這毒來自府內(nèi),顧于景現(xiàn)在肯定已經(jīng)將人擒到自己跟前來了。
可是府內(nèi)一片風(fēng)平浪靜,也沒有人被審問,顧于景一早還去往外面,只能說這下毒的人,在府外。
結(jié)合遇初中毒那一日的行蹤,唯一有下毒機會的便是這糖葫蘆了。
而那小販,想方設(shè)法地想要遇初吃兩個糖葫蘆。
幸好遇初只吃了一串,若是吃多了,只怕當(dāng)場就……
淳靜姝不敢往下想去。
“小月,從今日起,遇初的所有飲食,要經(jīng)過你我的驗毒,才能入他的口,你可明白?”
“是,請淳娘子放心,奴婢一定做到?!毙≡抡f這話時,后背出了一層汗,浸濕了衣裳。
淳靜姝點頭,望著窗外,也不知顧于景現(xiàn)在查得怎么樣了。
此時,顧于景的寶劍出鞘。
眾位官員倒吸一口氣,嚇得四散而逃。
“兩位大人,你們要切磋技藝,下官帶你們?nèi)ゾ毼鋱觯@里是……”
吳知州嚇得渾身發(fā)抖,腿止不住地發(fā)顫,但是仍憋著一口氣,咬緊牙關(guān)在一旁相勸。
若要真的打起來,這知州府的府衙,估計會被捅一個窟窿。
可是,這兩尊大佛,他又得罪不起。
他張嘴還想再說一些話時,顧于景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刺向楚毅斌。
一陣凌厲的劍氣自臉畔擦過,吳知州鬢角的碎花切斷幾根,他剩下的所有勇氣,全部在此刻灰飛煙滅。
他哭嚎了一聲,當(dāng)即加入了逃跑的大軍。
整個屋內(nèi)只剩下顧于景與楚毅斌兩人。
“顧于景,你是不是瘋了?這是知州府,不是你撒野發(fā)脾氣的地方!”
楚毅斌拔劍相抗,“這個死刑犯雖然是我關(guān)押的,可是最近他與幾個犯人越獄了,我也在四處尋找他們的下落!”
“早不越獄晚不越獄,偏偏趁我外出公干時越獄,你說出這鬼話,誰信?”
顧于景一劍劈下,楚毅斌的衣袖被劃拉出了一個口子,還劃出一絲血痕。
漕運一事波及范圍廣,皇帝便讓楚毅斌協(xié)助自己抓捕逃犯,兩人將分工,顧于景負責(zé)上漕運范圍,楚毅斌負責(zé)下漕運范圍。
而顧于景能夠一眼識出那個囚犯的身份,是因為自己在抓住之前,他便已經(jīng)看過所有逃犯的畫像,而且,這個人是前知州的侄子。
“顧于景,相信我,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?!?/p>
楚毅斌不斷變換位置與身形,顧于景的劍法凌厲,他氣喘吁吁地一邊擋一邊解釋,“我們兩家是世交,也即將成為姻親,我犯得著讓一個死刑犯去傷你的人嗎?”
哪知,顧于景在聽到姻親兩個字,手中的殺氣更加明顯了,竟然直接朝著楚毅斌的面門揮劍。
楚毅斌奮力迎擊,兩把劍都是絕世好劍,重擊之下,竟然雙雙折斷。
楚毅斌回頭看著地上的斷劍,沒有緊蹙。
顧于景方才真的動了殺心!
究竟那囚犯傷了何人,讓一向不喜形于色的顧于景,如此動怒!
“主子,另外一名下毒者找到了,在楚宅!”兩人停頓的片刻,松煙從外跑進來,大聲稟告。
“楚宅?”
“是的,聽說進了楚沐沐的院子里?!?/p>
顧于景聽聞,冷眼掃向楚毅斌,現(xiàn)在還有另一個囚犯,在你妹妹的院子里,你還有什么好狡辯的?”
說罷,扔掉斷劍,大步跨出門去,“走,將那囚犯與楚沐沐給本世子拿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