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國公夫人處回來后,蘇微雨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聽竹苑的西廂房。這里雖比之前的清輝院更為精致,且與蕭煜的主屋僅一廊之隔,但此刻在她眼中,卻更像一個無處不在提醒她身份和處境的金色囚籠。
國公夫人那番毫不留情的敲打和剝奪她管理權(quán)的命令,字字句句仍在耳邊回響。她感到一種巨大的無力和委屈,一切并非她所求,卻最終都由她來承受后果。
不久,王管事便奉命而來,態(tài)度依舊恭敬,卻帶著幾分疏離的歉意:“姨娘,夫人吩咐了,聽竹苑的事務(wù)日后仍由奴婢暫為打理,不敢再勞煩姨娘。這是賬冊和對牌,請您過目交還?!?/p>
蘇微雨看著那昨日還需她仔細核對的賬冊和沉甸甸的鑰匙,默默接過,交給了王管事。她沒有任何爭辯的資格和力氣。
“奴婢告退?!蓖豕苁滦卸Y后離去。
西廂房內(nèi)又恢復了寂靜。蘇微雨坐在窗邊,望著窗外聽竹苑熟悉的景致,卻覺得自已與這個院落的聯(lián)系被硬生生斬斷了。她重新變回那只只能等待主人垂憐、無所事事的金絲雀。
傍晚,蕭煜回到聽竹苑。他顯然已得知了消息,徑直來到了西廂房。
他走進來時,蘇微雨正對著窗外發(fā)呆,聽到動靜,慌忙起身行禮,低著頭,不敢看他。
蕭煜的目光在屋內(nèi)掃過,最后落在她微紅的眼眶和強作鎮(zhèn)定的臉上。他自然知道母親召見她所為何事。
“母親的話,你不必放在心上?!彼_口,語氣是一貫的平淡,卻似乎想安撫什么,“聽竹苑的事,你既已熟悉,日后……”
“世子爺!”蘇微雨忽然出聲打斷他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急切,“夫人……夫人安排得極是!奴婢才疏學淺,確實難當大任!如今……如今能安心待在院里,已是莫大的福分,不敢再給您添麻煩了!”
她幾乎是搶著表態(tài),生怕他再去與夫人爭執(zhí),再將那燙手的山芋塞回她手里,引來更多的忌憚和非議。
蕭煜看著她這副急于撇清、生怕再惹麻煩的模樣,眉頭蹙起。他給她權(quán)力,原以為是對她的抬舉和信任,她卻視若洪水猛獸。
他沉默了片刻,似乎不太理解她這種恐懼,但最終只是淡淡道:“既如此,便隨你?!彼坪跤X得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既然她不愿,那便作罷。
“謝世子爺L諒。”蘇微雨低聲道,心里卻松了一口氣,又涌起一股更深的悲涼。
蕭煜沒再多說什么,看了她一眼,便轉(zhuǎn)身離開了西廂房,回了主屋。
蘇微雨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緩緩坐下。管理權(quán)被收回,她似乎暫時“安全”了,避免了成為眾矢之的。但她也清楚地知道,自已在這座聽竹苑里的生存空間,被進一步壓縮了。未來的日子,除了更加小心謹慎、降低存在感之外,她看不到任何出路。
而國公夫人那邊,得知兒子并未因此事有太大反應(yīng),也稍稍松了口氣,只盼著兒子能慢慢將心思從那個妾室身上收回來,早日娶回一位能鎮(zhèn)得住場面的正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