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初五，征南大軍在廣西桂林府誓師。

　　同時大明吊民伐罪征討安南黎氏偽朝的檄文，被明軍刻在木牌上放入河中順流而下。

　　原本邊界的安南百姓并不知大明為何在邊境大軍云集，惶恐不已。但見到檄文之后，民心安定，以待王師之至。

　　同日，征南副將軍東莞伯何榮，率軍兵不血刃拿下安南丘溫縣，且修筑城堡轉(zhuǎn)運軍糧。

　　翌日，另一路副副將軍永定侯張銓率先鋒黃中，高麗總兵官樸三代，鷹揚將軍朱能，領(lǐng)軍八千攻至安南隘留關(guān)下。

　　此關(guān)，就是后世廣西憑祥市東南油隘，系廣西進入越南的必經(jīng)之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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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關(guān)隘并不甚雄偉，但卻建在山上蜿蜒波折且縱深極深。

　　從山腳下仰望，安南人依山結(jié)寨，寨于寨之間，壕溝于地堡之間，縱橫相連。

　　“狗日的！”

　　永定侯張銓駐馬于山腳下，看著山上奔走傳信的人影，還有不住搖晃的戰(zhàn)旗，咧嘴罵道，“他娘的都成了縮頭烏龜了！”

　　事先他們已經(jīng)得到了軍報，此關(guān)有安南守軍兩萬人，配備了大量的火銃，居高臨下。且在登山的必經(jīng)之路上，設(shè)置了大量的坑塹，坑中插滿了削尖的柱子。

　　“安南人這是要避開野戰(zhàn)，死守！”高麗總兵管樸三代，也看著山上的寨子，皺眉說道，“若是強攻，我軍定然要損失不少！”

　　“嗤！”話音剛落，邊上傳來嗤笑。

　　他有些惱怒的回頭，卻是廣西都司僉事記名總兵，此番征南前將軍黃中在撇嘴嘲笑。

　　“怎么？我說的不對嗎？黃將軍？”樸三代開口問道。

　　如今他不是曾經(jīng)的吳下阿蒙了，現(xiàn)在的他有皇上給他做主。

　　以前皇上不給他做主的時候，這些大明朝的悍將欺負他。現(xiàn)在皇上給他做主，還欺負他。

　　那他媽的皇上不是白做主了？

　　“打仗哪有不死人的！”黃中翻個白眼，“再說能不能打下來總要試一下！”

　　話音落下，永定侯張銓回頭，咧嘴大笑，“到底是深還是淺，懟一家伙試試？”

　　“試試！”明軍將領(lǐng)都咧嘴笑道。

　　樸三代忙道，“侯爺，末將愿領(lǐng)本部作為先鋒！”

　　他摩拳擦掌的請戰(zhàn)，心中也打定了不管死傷多少，勢必要打出高麗軍威風來的主意。

　　但永定侯張銓卻搖頭，鄭重的說道，“不是老子小看你！這樣的仗你沒打過！”說著，語氣柔和一些，“此番征南必要以雷霆萬鈞之勢旗開得勝，萬不可開頭就磕磕絆絆的！”

　　說著，下令道，“黃中，朱能！”

　　“末將在！”

　　“懟他！往死里懟！”

　　~~

　　“兒郎們準備啦！”

　　軍令下達不出三息，明軍的陣地中就傳來軍官們此起彼伏的喊聲。

　　“整隊整隊！”

　　“藤牌手在前！”

　　“刀斧手在后！”

　　“長槍那些笨家伙先扔了！”

　　“趕緊給老子把回回炮架起來，對著山頭轟他媽的！”

　　看似嘈雜的命令，但每一條都有理有據(jù)甚為妥當。

　　因為安南軍在山上結(jié)寨，且挖了地堡。而作為先鋒兵團，明軍配備的大多是輕型火炮，仰角轟擊雷聲大雨點小，遠不如天女散花一般的回回炮。

　　就在明軍整隊的時候，七八架回回炮，已經(jīng)在老兵的指揮下，直接推到了陣地的最前沿，如果山上的安南軍也有火炮，就在轟擊范圍之內(nèi)。

　　明軍的炮手工匠們扯著嗓子喊，高麗兵充當下手，不多時回回炮就被架設(shè)好。

　　那些明軍之中，看起來平日懶懶散散甚至有些猥瑣的老兵們，此刻卻瞇著雙眼，先是用舌頭舔了下大拇指，試下風向。

　　然后瞇著眼睛，嘴里振振有詞的計算著距離。

　　“試炮！”

　　軍官的話音落下，吱嘎吱嘎刺耳的絞盤聲作響，裝滿碎石的回回炮被拉滿。

　　緊接著隨著大錘砰的一聲，就是嗡嗡的呼嘯。

　　無數(shù)黑點沖向天空，然后旋轉(zhuǎn)呼嘯著在最高點落下。

　　轟！

　　關(guān)隘之上，塵煙陣陣。

　　山寨溝渠之中的安南軍大呼小叫，抱頭鼠竄。

　　但等煙塵散去才發(fā)現(xiàn)，那些碎石并沒有給安南軍帶來多少傷害，許多碎石飛過頭了。

　　“絞盤松二十斤，繩索拉緊兩米！”

　　那些負責觀察的老兵們，又開始叫罵，“丟那媽，才幾天沒操練，就他娘的手生了，準頭差到姥姥家去了！”

　　吱嘎嘎，回回炮再度調(diào)整。

　　而與此同時，數(shù)個三百人一隊的方陣，也在山腳下形成。

　　最前面的是舉著用竹子藤條編制三層，外貼鐵皮然后裹著牛皮，高五尺的藤牌。

　　此牌不是正正方方的，而是上邊寬下邊窄，寬的地方一尺八，窄的地方一尺三。

　　之所以如此設(shè)置上寬下窄，是因為若遇到敵人用弓箭和火器攻擊時，盾牌窄的地方可以更好的插在地上借力。

　　數(shù)個方陣雅雀無聲！

　　馬背上的明軍將領(lǐng)們都樂呵呵的，唯獨樸三代臉上卻帶著幾分感嘆。

　　“平日這些軍兵，看著甚是懶散，可臨戰(zhàn)之時卻滿是殺氣！”

　　原本他見管了高麗行營那邊如狼似虎的大明邊軍，對這些兩廣的地方軍隊還有些看不起。

　　可此時見明軍陣形森嚴，令行禁止，心中不由得感嘆。

　　~

　　而就在此時，回回炮前的軍官突然大喝，“放！”

　　轟！轟！轟！

　　不是一窩蜂，而是先后有序的一下下投放。

　　漫天都是呼嘯的黑點，黑點之中還夾雜著火光。

　　這次明軍炮手在調(diào)整好角度之后，用的可不是全都是碎石。

　　而是在其中摻雜了外圓中空，內(nèi)藏火線的鐵疙瘩炸雷。

　　砰！

　　一聲震天的巨響。

　　樸三代胯下的戰(zhàn)馬不安的鳴叫扭動起來。

　　就見天空之中，無數(shù)火花綻放，漫天都是橫飛的碎片，聲勢駭人。

　　轟隆！

　　能清楚的看見，山巔上一處安南人的寨子，在瞬間被鐵球碎石砸碎，傳來安南人的慘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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