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謝家老侯爺去了以后,謝二公子的處境就變得很是尷尬。能忍到今日,已經(jīng)很是難得了。”
云成想起謝家那個爛攤子,也是忍不住嘆氣。
自家主子和謝二公子交情甚篤,就算他不特意吩咐,云成私下里對謝家的事情也會格外留一份心。
謝沛的喪禮剛剛辦完,謝安白在謝家就待不下去了,只是誰都沒想到,他竟直接選擇了離京。
“按說除了謝家,謝二公子在京城還有好幾個去處,不愁沒地方落腳,但……”
云成臉色有些尷尬。
沈延川明白他的意思,謝安白能去的,無非都是那些風(fēng)月場所。
換做往日,他在謝家受了氣,大可隨便選一家,可這次不行。
就算是再沒良心的人,也做不出父親剛走,就踏足煙花之地的事兒來。
只是……怎么說謝安白也是謝家的二公子,金尊玉貴,風(fēng)流自在,如今這偌大的京城,竟無他安身之處,如何不讓人覺得心酸?
沈延川問道,“他什么時候走的?”
“上午天剛剛亮,就出了城門了,之后就再沒回來過?!?/p>
沈延川垂眸沉思。
他沒問謝安白去了哪兒,因為這本就是謝安白的自由。
而且,以謝安白的本事,去哪兒也是餓不死的,沈延川對此并不擔(dān)心。
他只是覺得奇怪。
“謝家那邊什么反應(yīng)?”
云成搖搖頭,“謝安鈞自然覺得拔了一根眼中釘,至于華寧公主……她和謝安鈞矛盾不斷,更是懶得理會這些事情了?!?/p>
沈延川落座,給自己倒了杯茶。
裊裊白煙升起,沁人心脾的茶香在房間內(nèi)擴(kuò)散開來。
沈延川目光一凝,“這茶葉……”
“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主子,這茶葉是前日葉二小姐的茶莊送來的年禮,屬下想著,這茶葉千金難求,可是不能浪費(fèi)了,特意取了給您沏上的?!?/p>
云成聞著這味道,也是喜歡的很。
“聽說葉二小姐每年都會拿新采的茶葉親自炒制幾包,便是連唐仲禮唐大人都視若珍寶,每每逢年過節(jié)才會捏出幾片。如今聞來,這茶的確醇香清冽,十分難得??!”
云成看向自家主子的眼充滿希望。
“整個京城,誰能和主子比?”
沈延川覺得這話聽著怪怪的,又說不上哪里怪,但這茶香的確香醇,他便自矜地輕輕頷首,端起茶杯輕抿一口,才淡道,
“是不錯,不過,她擅長的并不只茶?!?/p>
云成一時也羨慕起來。
“也是,差點(diǎn)忘了主子之前曾在江陵和葉二小姐朝夕相處過許久,一杯茶又算得了什么呢?”
那可是通吃同住,同處一院??!
沈延川拿著杯子的手晃了一下,微微垂眸,只“嗯”了一聲。
親自拔箭和親自上藥這事兒雖然也很難得,但就不足為外人道了……不過這茶是真不錯,比當(dāng)時連舟煮的好多了……
云成自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,又將話題轉(zhuǎn)了回去。
“……眼下,華寧公主處境尷尬,謝安鈞生怕受她牽連,二人隔三差五就要吵一架,鬧得不可開交。若非忌憚于她公主的身份尚在,只怕謝安鈞早就下了休書了。不過,沒了如貴妃和二皇子當(dāng)靠山,華寧公主的身份一落千丈,聽說謝安鈞已經(jīng)在忠勇侯府外又買了個院落,養(yǎng)起了外室?!?/p>
沈延川薄唇微勾,似笑非笑。
“他倒是膽子大了不少,謝沛一走,忠勇侯府竟成了他的一言堂?!?/p>
換做從前,謝安鈞自然是不敢這么做的,可現(xiàn)在沒人能壓得住他了,他就囂張放肆了起來。
只是,人還在孝期,就做出這樣的事兒來,不知謝沛地下有知,會不會后悔自己的抉擇?
云成點(diǎn)點(diǎn)頭,“這消息一旦被華寧公主知道,怕是又要鬧得雞犬不寧。”
原本這二人的結(jié)合,也算天造地設(shè),十分的般配,誰知轉(zhuǎn)眼成空,成了這般狼狽模樣。
實在令人感慨。
“這么說,謝安鈞和華寧公主之間,已經(jīng)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?”
云成一愣,一時間竟有些茫然。
“這……從現(xiàn)在的情況看,確實如此。蔣家敗落,如貴妃和二皇子生死未定,華寧公主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價值,以謝安鈞的性子,會變成這樣也是預(yù)料之中……”
“連你都這么想,那京中眾人,估計都會如此以為了?!?/p>
沈延川一句話,直接讓云成怔住。
他愣了愣,突然反應(yīng)過來,目露震驚之色:“主子的意思是……這所有的一切,都是他們故意演的???”
沈延川緩緩摩挲著茶杯。
“謝沛對謝安鈞寄予厚望,可不僅僅因為他是嫡長子。雖然謝安鈞不能習(xí)武,卻寫得一手好文章,這些年來步步謹(jǐn)慎,從未出過大錯。這樣的一個人,會在剛剛襲爵的時候,就做出這些事情來?他是生怕沒人挑他的錯處?”
“更奇怪的是蕭佳宜。自從出事兒,你可看到她為自己的母妃和蔣家奔走?”
這實在是不合常理。
哪怕謝沛不遠(yuǎn)幫忙,她也不可能就此罷休。
以這位曾經(jīng)十分受寵的華寧公主的性子來說,不達(dá)目的,她絕不會輕易放棄。
勸不動謝沛,她還可以去勸謝安鈞。
云成臉上也露出遲疑之色,
“主子這么一說,的確是有些奇怪……就連恨透了蔣青湄和蕭成煊的蕭嵐曦,之前為了演戲,也曾屢次為之說情,可蕭佳宜……”
云成有些不確定地抬頭,聲音微微壓低。
“主子的意思是……謝安鈞和蕭佳宜,其實也一直都在演戲!?可、可他們故意制造出這種夫妻不和的假象,又是為了什么呢?這對他們好像也沒什么好處啊……”
沈延川忽然道:“之前讓你查范承卓和謝安鈞之間的往來,可有查到什么?”
云成神色一肅。
“兩人明面上并沒有什么交情,但……屬下剛剛得到一個消息,范承卓的表侄,曾受過謝安鈞的舉薦,在軍中擔(dān)任要職?!?/p>
沈延川眸子微瞇,“誰?”
云成道:“北疆靖遠(yuǎn)副參將,顯武將軍,鄭抱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