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……心海外放？”
陰墟永生花海，鎮(zhèn)壓蕪毒血海的司荒感應(yīng)到氣息，視線穿過空間通道，落到一片熟悉的竹林上，瞳孔驟縮。
司無櫟？！
這個包庇禁忌的叛徒，不是被他親手處以極刑了嗎？怎么還活著？
莫非這次作亂的禁忌就是他？他已經(jīng)被禁忌同化成分身了？
他眼中殺意升騰，正要隔著空間通道出手，眼前光線驀然一暗。
青綏面無表情，擋在通道口：“我不會讓你動他?！?/p>
司荒惱怒：“你看清楚，他就是此次的罪魁禍?zhǔn)祝 ?/p>
“不是他?！?/p>
青綏語氣篤定：“是我親自將他神魂從你手中拿走，放入他原本剔除的妖身中，在今日事發(fā)之前，他絕非魘孽分身?！?/p>
“原來是你在從中搗鬼？”
司荒冷笑，“即便你所言是真，他現(xiàn)在已被禁忌附身，合該鎮(zhèn)之！殺之！”
“那也不行?！?/p>
青綏神色冷硬：“在他未完全失去理智之前，誰也不能傷他。這是我與青穹的約定。”
“青穹？！”
司荒氣極反笑，“我知道，當(dāng)年你就傾慕青穹，如今竟為他兒子枉顧蒼生，你真是昏了頭了！”
青綏不再言語，身形擋在通道前，一副隨你怎么說，我就是不聽的模樣。
司荒還想再罵，驟然聽到姬乾驚呼一聲，“司荒，你快看！那可是你古族神樹？”
司荒心頭一跳，立刻閃身撞開青綏，低頭看去。
這一看，頓時令他大驚失色。
“怎會如此？！”
……
魘被司無櫟連同心海一同外放，剛落地站穩(wěn)，就見司無櫟單手抬起，向下狠狠一扯。
轟?。。?！
滿是空間裂口的星空，驟然裂開一道橫跨星河的縫隙，好似整片天地都被撕裂開。
一棵無比高大的巨樹，自縫隙中緩緩降臨。
此樹甫一臨界，神光大方，周遭上千個裂口在神光的滋潤下，立刻開始飛速愈合。
“是鎮(zhèn)族神樹！”
古族抬頭認出巨樹，皆是又驚又喜。
“太好了！神樹有靈，自行前來救世，星界有救了！”
歡呼聲中，巨樹墜落速度越來越快，很快有人察覺到不對。
“那個方向……最終落點，是司無櫟？！”
古族們臉色劇變，立刻飛身前去阻止。
然而蚍蜉豈能撼動大樹？
神樹去勢絲毫不減，眨眼間便飛躍無垠星空，精準(zhǔn)無比朝司無櫟外放的心海飛去。
“這股氣息……好生熟悉?！?/p>
魘臉色變了又變，眼看神樹如泰山壓頂一般飛來，立刻就想脫離司無櫟心海逃走。
然而就在這時，心海內(nèi)忽然涌出無數(shù)狂亂仇恨的情緒，化作一條條鎖鏈，將魘生生困在原地。
魘心下一驚，如此實質(zhì)化的恨意，他還是第一次見。
可惜，他現(xiàn)在沒心情享用。
他周身血線爆涌，剛掙開鎖鏈，就被司無櫟神魂一把揪住。
“滾開！”
魘急聲尖叫，“司無櫟，今日我好心放過你，你莫要不識好歹！”
“放過我？哈哈哈……可我不想被放過?！?/p>
司無櫟的面孔在血線與鎖鏈糾纏中模糊不清，只傳出一聲低笑。
“如今我一無所有，放過我作甚？我就該永生永世，在悔恨痛苦中沉淪！哈哈哈哈……”
瘋魔的大笑聲中，神樹終于種進心海。
“啊?。?！”
龐大的樹根壓得魘慘叫一聲，支離破碎。司無櫟卻不受影響，神魂抽出，回到肉身當(dāng)中。
他一抬頭，便見從來碧綠成蔭的神樹，枝丫顫動間，竟在片刻內(nèi)結(jié)出一朵朵花骨朵，而后很快盛開。
“竟是一棵桃樹嗎……”
司無櫟望著巨樹盛開，怔怔出神。
可惜，這般盛景，他再也沒機會與她同看了。
與此同時，地府桃都山上，神荼望見桃花盛開的一幕，亦是唏噓一聲。
“難怪本神一直找尋不見大桃樹，原來不是因為此界怨氣遮眼，而是這桃樹，竟成了他人的分身么……”
“鎮(zhèn)族神樹，竟是司無櫟的分身？！”
司荒眼神震顫，“不可能，那可是鎮(zhèn)族神樹……”
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，下方填補空間裂隙的古族們，亦是信仰崩塌。
怎么都無法想象，他們一直唾棄的叛徒，與一直崇敬的存在，會是同一個人。
司無櫟卻未在乎星空下萬族投來的視線，他心念一動，心海瞬間回縮。
而后，他掏出一根再粗糙不過的草繩，系在手腕處綁緊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
魘以言語挑釁，令他內(nèi)心恨意沸騰，也令他打破了某種禁錮，聽到神樹分身的回應(yīng)。
他聽不懂神樹的話，但又莫名理解。
在那一刻，他終于明白，他當(dāng)年機緣巧合煉化的神樹分身與地府有關(guān)，而且是囚禁魘孽的利器！
他嘗試將分身招來，以身為誘，設(shè)下陷阱，而后一切果真如他所想，神樹輕松平息了禍亂。
接下來，再做一件事，就能去見她了……
司無櫟如此想著，眼前光線忽然一暗，投下一片陰影。
他腳步微滯，抬頭便看到姬青琊兩眼赤紅的站在自己面前。
“你想殺我？”
他沉默片刻出聲，聲音說不出的喑啞，“現(xiàn)在不行，我還有事未完成。等我做完……”
“你要去哪兒？”
姬青琊打斷了司無櫟的自問自答，嗓音同樣嘶啞，“看在從前的份上，帶我一起吧，就當(dāng)是我……送石頭姐一程。”
司無櫟怔了半晌，最終說了一個“好”字。
下一刻，他直接扯著姬青琊肩膀，消失在原地。
再出現(xiàn)，已至古妖青穹舊殿。
要是從前的姬青琊，多半會大呼小叫，咋呼著打量四周。
而如今，他只是目光略略一掃，便問道：“這是何處？”
“我母親舊居。這里，藏著一道魘孽分身。”
司無櫟答得很快，動作更快，揚手間一聲巨響，舊殿大門轟然破碎。
“司無櫟！你竟敢擾你母親清夢！”
青冶從殿內(nèi)沖出，一頭青絲盡皆化作禁忌血線狂舞，朝司無櫟席卷而去。
司無櫟面無表情，直接伸手扯住血線，反手一拉。
青冶整個身軀騰空而起，而后被一巴掌拍碎了頭骨，一道綠光將其魂魄收入心海，消失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