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目標是蕭墨衡……要我搭上那么多無辜生命……我實在是……不忍心……”
提及私自改變投毒方式的原因，維修工變得抽抽搭搭的。
聲音都有些哽咽。
“我的父親，是在當年的混戰(zhàn)中離開的……我恨蕭墨衡，恨蕭家的每一個人……可我不想其他人的家庭同我一般……”
換個角度來看，他尚且有幾分良心。
孤舟將他從房頂松下來，小聲說道：
“你只需要告訴我，背后指使你的那個人是誰，我可以饒你不死?！?br>維修工表情一僵。
隨后略帶幾分疲累地搖了搖頭，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都到這時候了，他仍舊不肯松口。
受了這么多日的折磨，還能有如此意志。
孤舟對他都忍不住地敬佩了！
可，一碼歸一碼。
他犯了大錯，必定得承擔相應的懲罰。
“你就不怕因此牽連整個行族？”
孤舟知道他不會輕易說出口，只能換個方式繼續(xù)試探。
“呵呵，行族……行族不早就成了蕭墨衡的掌中之物？”
水牢里一片肅殺，可他卻笑了出來。
事到如今……
孤舟陰寒一笑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
等他再次出現(xiàn)時，手上多了一個帶血的玩偶。
像是看到地獄里最為可怖的困獸，維修工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恐懼，渾身更是不自覺地抽搐起來——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！”
這話，他幾乎是用盡渾身氣力吼著說的。
孤舟看出了他的著急，卻只是面無表情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來，靜靜地把玩著玩偶。
“那孩子是無辜的……她從小沒了親爸媽，我……我求你……”
他唇瓣顫抖著，聲音不停的哆嗦。
“那就好好說說。”
孤舟依然不看他。
沉默許久，他終于抬起頭，緩緩開口:
“讓我下毒的，是彭壹林……我早知道那是已經(jīng)絕跡的毒丨藥……卻還是蒙了心智……他只叫我下了毒便離開……可我偏偏要親眼看著蕭墨衡斃命，才肯甘心！”
毒殺蕭墨衡，說起來在族里可是極為長臉的事情。
足以流芳萬代。
就算不為自己的父親，為著行族百年內(nèi)的安寧，他也必須這么做。
何況，女兒還等著他拿錢回去救命……
“這毒藥只需化驗出成分，不用猜都知道，一定是行族的人動的手腳。你們未免太天真了！”
“彭壹林如何不知……他就是看不得行族如今的太平，想要借著蕭墨衡的手挑起戰(zhàn)斗，全了他收地的愿望罷了……”
孤舟站起來，將玩偶塞進他懷里，“明知對方狼子野心，你們還能這般縱著？”
“不斗，孩子們也活不下去了……”
他無奈地苦笑著。
如今的行族如同一潭死水，里里外外都得靠著如彭壹林一般的商人活著。
他們哪里不恨。
可祖輩留下的罵名，直接斷了他們在圣城，乃至樂城的全部活路！
就連現(xiàn)在這份維修工的工作，也是彭壹林花錢頂了別人的名，才讓他不至于餓死。
所以，當他帶著厚厚一摞錢找上門，他哪里有拒絕的理由！
“眼下，你是回不去了。孩子……只怕也兇多吉少?！?br>“什么？！不……不可能的！你一定是在唬我！”
他不肯相信，掙扎著要個準信。
“這玩偶是在搜你家的時候，有人從窗外拋進來的。你覺得這時候能做出這種事的人，是出于什么目的？”
“彭！壹！林！你騙了我！”
維修工咬牙切齒道。
可他根本沒有退路可選！
女兒是遺傳性疾病，治療費用不可估摸。
就算有了錢，也是一輩子癱在床上的命運。
為了給她治病，他已經(jīng)花光了所有積蓄，還累得自己一身勞疾。
縱使如此，他心甘情愿。
畢竟這么多年來，多少難熬的夜，除了她讓自己有所掛牽，再沒有任何值得留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