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慧沒有聽別人家墻腳的習(xí)慣,但隔壁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了,想不聽都難了。
“錢藏在哪兒了?交出來,以后咱井水不犯河水?!笔且粋€男人的聲音。
“咱爸是生病去世的,為了給他治病花了多少錢?你心里沒有數(shù)嗎?他哪有錢留給我媽,我媽就算是想藏錢也得有錢藏啊。”
“你糊弄誰???江南區(qū)的房子為什么賣了?錢呢?我是一沒看見錢,二沒看見房子。”
“錢給爸治了病花了,房子賣給別人住了,你當(dāng)然兩樣都見不到,這也是經(jīng)過爸同意的,你還想空手套白狼啊?”
“賣房子你問過我了嗎?”
“房子的主人又不是你,為什么要問你?錢你不掏,賣了房子你又找后賬,有你這樣的嗎?”
一個溫婉的女聲響起,“別吵了,前進(jìn),我入你們李家門二十四年了,我上侍奉公婆,下拉巴孩子,沒有對不起你爸,也沒有對不起老李家,更沒有對不起你和你哥哥,是人就要講良心,別什么屎盆子也往我頭上扣。”
這個口音還真像李英姿說的那樣,和巧慧像。
“阿姨,你要是覺得冤枉,要么是房要么是錢,你得交出一樣來?!?/p>
巧慧不想聽下去了,人家的家事和她無關(guān),剛想回屋去,就聽見嗷的一聲響,緊接著那個溫婉的女聲說:“英姿,再怎么說她也是你哥?!?/p>
“我沒有這樣的哥哥?!?/p>
“她不是我妹妹,我不認(rèn),她是個雜種……”
嗷的一嗓子,分明是剛才那個男人的聲音。
剛好秦時回來吃飯還沒走,聽見聲音就走了出來,“部隊上殺豬了?”
巧慧指了指隔壁,“嗯,殺豬……吵架。”
“我去看看?!?/p>
沒有誰不會八卦,巧慧屬于中毒輕的,但也不會拒絕,那就……也去看看?
推開門,就見一個男人仰面躺在地上,眼鏡,公文包里面的東西,七零八落的。
李英姿環(huán)抱著胳膊,冷冷地盯著地上的人,在李英姿的身后,有一個中年女人更吸引眼球。
她個子很高,得有一米六七左右,過膝的呢子大衣,收腰的設(shè)計,一點(diǎn)也不顯臃腫。
本來黑色的呢子大衣顯老氣,而她系著一條白圍巾,起到了畫龍點(diǎn)睛的作用,成熟中帶著明媚,明媚中又帶著穩(wěn)重。
她皮膚很好,柔弱,又有種病態(tài)之美。
連巧慧這個女人,都有點(diǎn)嫉妒了,因為她的美麗不止在表面,而是刻在骨子里了。
是愈久彌堅,歲月沉淀而成的美。
秦時移開視線,問道:“需要幫忙嗎?”
李英姿,“問秦營長借兩個人手,把這個人扔出去,我嫌臟了我的手。”
地上的男人狼狽至極,但輸人不輸陣,拍著地面叫囂,“我要告你去,軍人打人了?!?/p>
“進(jìn)了這個家門,我僅代表我自己,父親尸骨未寒,某些人就來找事,還辱罵我,李前進(jìn),我揍你都是輕的,更重的手我都能打下去,你信不信?”
李前進(jìn)信,剛才那一拳頭,他好歹站著撒尿的主,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(yīng),人就打趴了。
秦時單手把李前進(jìn)拎了起來,“站好了,拿著你的東西趕緊走,部隊可不是你隨便撒野的地方?!?/p>
李前進(jìn)看的出來,秦時是個干部,又開始找補(bǔ)了,“是家庭內(nèi)部矛盾,家庭內(nèi)部矛盾,我這個妹妹從小就暴力,一點(diǎn)也不知道尊重兄長。”
李英姿呸了一口,“剛才是哪個人,不認(rèn)我是他妹妹?說實(shí)話,我一點(diǎn)也不稀罕你這個哥哥,從小到大,所有的欺負(fù)都來自于你,你千萬別侮辱哥哥這兩個字?!?/p>
漂亮的中年女人也說道:“前進(jìn),你爸已經(jīng)死了,咱們之間最后一層關(guān)系也沒有了,以后別再來找我們麻煩,也別再聯(lián)系了,就當(dāng)我這些年喂了一條狗,臨了臨了,還讓狗咬了一口?!?/p>
秦時把人帶到大門外,和哨兵做了登記,這個人以后沒有李英姿點(diǎn)頭,禁止入內(nèi)。
李前進(jìn)還想為自己辯白兩句,秦時已經(jīng)扭頭走了。
“那個人是誰?。亢屠钣⒆耸鞘裁搓P(guān)系?”
哨兵警惕了起來,“你想干什么?”轉(zhuǎn)身對另一個哨兵說:“我懷疑他是特務(wù)?!?/p>
李前進(jìn)哪見過這種架式,連忙擺手,“我不是,我可是有正式工作的,我爸是XX鋼鐵廠廠長,不信你們?nèi)枂??!?/p>
XX鋼鐵廠是國營大廠,在省里都是掛上號的。
李前進(jìn)也怕被人盯上,趕緊夾著公文包走了。
回頭再說巧慧,看著秦時拎著李前進(jìn)走了,她也轉(zhuǎn)身打算離開。
“嫂子?!?/p>
李英姿叫住了巧慧,給自己的媽媽介紹,“媽,這是秦營長的愛人葉巧慧。嫂子,這是我媽。”
李英姿媽媽主動和巧慧握手,“我是英姿的媽媽,我叫林秀蘭。”
“阿姨好,我們就住在隔壁,有時間過去串門吧?!?/p>
李英姿對林秀蘭說:“媽,秦營長家第二胎可是龍鳳胎,你多出去走走,散散心?!?/p>
林秀蘭禮貌地笑了笑,“我這一身的毛病,平時不愿意出門。”
交往是雙方的事,可不能強(qiáng)求。
巧慧回到家,楊英紅問道:“那邊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
“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,好像來鬧事的是李英姿同父異母的哥哥,不過讓秦時攆走了……姥姥你見過最漂亮的女同志長什么樣?”
“電影里面是阿詩瑪,現(xiàn)實(shí)中就是你了?!?/p>
巧慧有些不好意思了,“姥姥,咱說實(shí)話,李英姿的媽比阿詩瑪還漂亮,我在她面前更不起眼了?!?/p>
這么夸張嗎?
姥姥聞言,眼神中閃過一絲好奇與驚訝,她輕輕放下手中的針線活,抬頭望向窗外,仿佛透過那薄薄的窗紙,能看見那位傳說中的美人一般。
隨后,她緩緩站起身,走到巧慧身邊,用那雙布滿歲月痕跡卻依舊溫暖的手,輕輕撫了撫巧慧的發(fā)梢,笑道:“孩子,美有很多種,不僅僅是皮相。你有著自己的靈氣和漂亮,這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。不過,既然你說她那般出眾,我倒真想親眼見一見,是怎樣的風(fēng)姿,能讓我的寶貝都自愧不如?!?/p>
楊英紅很快就見到了。
想讓屋里有熱乎氣,就得自己生火做錯,可家里沒有水。
這兩天,李英姿像老鼠搬家一樣,就撿就撿,能借就借,陸續(xù)把家里都安排滿了。
林秀蘭把兩桶水洗洗涮涮用完了,等做飯的時候沒水了,就過來問巧慧她們,挑水上哪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