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……!”
密集的弩箭在眼前掠過,將所有可移動的空間覆蓋,只有許棒子躲的那個凹槽內(nèi),才沒有受到任何波及。
他似乎嚇壞了,臉色蒼白如紙,身體緊緊貼著墻壁,稍稍等了一會,才見到箭雨停滯,且纖細(xì)的絲線收縮,將弩箭帶回了墻壁內(nèi)。
遠(yuǎn)處的密室中,阿菩等人也未受到波及,但任也和蔣欽瞧著許棒子,都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,不過表現(xiàn)得也不明顯。
箭雨過后,許棒子稍稍等了一下,才試著邁步?jīng)_出了凹槽,動作利落地遠(yuǎn)離了小走廊。
“你這貪財?shù)男∪?,差點害死老子!”許棒子喘息著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老曲,非常憤怒地罵道:“誰讓你亂動?xùn)|西的?!”
老曲后背和大腿各中了一箭,受了不算輕的外傷,但他躺在地上,臉上表情卻特別亢奮地大呼道:“聚寶盆,我拿到了聚寶盆,這是至寶啊……!”
“老劉,把他手里的聚寶盆拿下來,放回原位?!比我苍诶飩?cè)招呼一聲后,便與蔣欽等人跑了出來:“這箱子沒打開,不能亂動龍庫里的東西,不然王家的人來此,一定會發(fā)現(xiàn)有人進(jìn)來過。”
“好。”
老劉點頭應(yīng)了一聲,彎腰就去搶老曲手中的聚寶盆。
“敢搶我至寶?老子弄死你!弄死你!”一向沉穩(wěn)睿智的曲哥,此刻就跟瘋了一樣地蹬踹老劉。
“嘭嘭嘭!”
老劉也不是什么善茬,對著曲哥的腦袋連跺三腳,像是哄孩子一樣勸道:“聽話昂,小寶兒,老舅再給你換一個昂,聽話。”
說話間,他搶了毫無光輝的聚寶盆,在眾人都遠(yuǎn)離了那小走廊后,才將其放回了原位。
數(shù)米開外,眾人都在看老曲時,蔣老爺子卻足足連吃了三片安定。
藥片入肚,他略有些紫紅的臉頰,才稍稍恢復(fù)一些,并主動提醒眾人:“……有安定的趕緊吃,沒有的管別人借。我們剛才都被這里的環(huán)境影響了。”
蔣老爺子這么一說,大家也都反應(yīng)過來了,紛紛用意識去感知自己的心理健康值,卻發(fā)現(xiàn)數(shù)值基本都超過了八十。
這個數(shù)值不低了,已超過了集體入院的一大半標(biāo)準(zhǔn)。不過這不是最恐怖的,最恐怖的是心理健康值的增長,大家之前是毫無感覺的,是無意間被這里的環(huán)境影響了,從而內(nèi)心逐漸變得貪婪、瘋狂,想要占有這里收藏的至寶,而自己卻完全沒有意識到。
這也是情欲村與貪婪村的不同。前者是,不管你在村里的哪一個角落,只要一到夜晚,這情欲就會迅速滋生,迫不及待的想要干一些羞羞的事兒;而后者,平常在村中和王公館走動時,心理健康值是不會有波動的,可一旦進(jìn)了王家的地庫,這貪欲就會被勾起來。
蔣老提醒完眾人之后,便走到老曲身邊蹲下,并掏出兩片安定,給對方喂了下去。
片刻后,老曲的精神狀態(tài)得到了治療,臉色和表情都變得正常了不少,但他卻很尷尬地瞧著眾人,捂著傷口,連連致歉:“不好意思哈……我剛才有點上頭了,腦子不清明了,給大家添麻煩了?!?/p>
許棒子聽到這話,立馬憤怒地懟了一句:“幸虧墻壁那里有個凹槽,老子反應(yīng)也夠快,不然躲都沒地躲,直接就死了。”
“不好意思。”
“不好意思個屁,就是沒腦子?!痹S棒子非常后怕地罵道:“用屁股想都知道,王守財那么吝嗇愛財?shù)囊粋€人,怎么會隨便把寶物擺在這兒讓你拿?開玩笑呢?!?/p>
不遠(yuǎn)處,任也聽著二人對話,沒有勸阻,也沒有吭聲。
倒是老劉瞧著曲哥,低聲評價道:“有的時候啊,假的能試出來真的。你看這老曲,平時滿口仁義道德,睿智得跟什么一樣……真到關(guān)鍵時刻,甚至還不如瘋狗。他才是最貪的那一個。”
任也聽到這話,頓時瞪了他一眼,勸他不要多嘴。
其實老劉說的也沒錯,整個小隊內(nèi),精神最不正常的他和瘋狗,反而是剛才受貪欲影響最小的。
瘋狗一直很“歡樂”地引著那群小鐵人,從始至終都是一邊跑,一邊專心致志地罵老劉:“淦你嘛炮的,你到底把什么東西射到我身上了……?!”
他罵人歸罵人,可卻一直沒有表現(xiàn)出要搶東西,且要失控的狀態(tài)。最后大家都吃安定的時候,他也就吃了一片,用量很少。
這或許就是“智障”的優(yōu)點吧,只追求眼前的舒爽,沒有那么多算計,也沒有那么多隱藏和彎彎繞。他們身上所有的缺點,都清晰無比地暴露在你眼前。
大口喝酒,大口吃肉,大聲罵人,雖然談不上視金錢如糞土,但爭名逐利,貪婪無度的這些事兒,對他們而言可能不是最重要的。因為那真的太累了,他們干不來,也不喜歡干。
一群人在吃了安定后,便迅速離開了大廳,返回了入口的廊道。
隨后,許棒子,劉管家,受傷的老曲,以及于偉峰,瘋狗就先走了,只剩下清涼府四人組,以及蔣老爺子留下了。
他們在廊道內(nèi)躲藏了二十分鐘后,又再次開啟石板機關(guān),悄悄返回了那寬敞的大廳。
為什么要這么做?
很簡單,任也主動提議,一定要看看大家走了之后,那些小鐵人是否能自行歸位。
如果不能,那就很麻煩,明天一早萬一有王家的人來地庫,那看見小鐵人凌亂地站著,一定就能猜出來,今夜有人潛入進(jìn)來。
不過還好,他們返回的時候,見到了小鐵人都各自站在了柜子中央,與進(jìn)來的時候一樣。
這確實為大家省了大麻煩啊。
一行人又原路撤退,迅速離開了王公館,準(zhǔn)備返回接待小院。
不過,在潛回小花園的時候,任也突然擺手:“別……別動,有燈!”
大家都是老油條了,一聽到這話,立馬四散著躲在了花草樹木中央,極力隱藏自己的身形,并收斂氣息。
片刻后,五個人見到有數(shù)輛斯蒂龐克牌的汽車,從山下駛來,緩緩進(jìn)入公館院內(nèi),停在了主樓門前。
任也趴在地面上的草叢中,扒開雜草往外看了一眼,瞧見車隊內(nèi)烏泱泱走下來一群人。
領(lǐng)頭的是一個身高體大的中年男人,歲數(shù)不小了,差不多快有六十的模樣。他身上穿著開襟的唐裝,腳踩布鞋,在朱管家的相迎下,邁步走入了主樓。
“那是誰???”老劉很好奇。
任也扭頭看向他:“是王守財。”
“你確定嗎?”老劉很驚愕:“你認(rèn)識他?”
“對,我在辦公室見過他的照片,”任也點頭:“就是王守財?!?/p>
“他怎么天還沒亮就回來了?”蔣老爺子也很好奇:“而且這排場也很低調(diào)啊。”
“誰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盤?!比我菜伎及肷危骸安贿^他提前返回了,我們明天白天要小心一點?!?/p>
“嗯?!笔Y老爺子點頭。
“行,先走吧?!比我驳吐曊泻舻溃骸耙粋€一個的離開,穩(wěn)著點?!?/p>
說話間,眾人緩慢且有序地離開了小花園,直奔接待小院摸去。
……
公館主樓內(nèi)。
明亮的燈光下,王守財邁著四平八穩(wěn)的步伐,走在最前側(cè)。
“老爺,要叫醒小姐嗎?”朱管家低聲問道。
“不用?!蓖跏刎?shù)鼗亍?/p>
“老爺,高家和周家的沖突,我們當(dāng)時……。”
“你不必說了,府中發(fā)生的一切,我都清楚。”王守財打斷道:“高家拜壽團隊中的人,有一位身負(fù)氣運嗎?”
“是的?!敝旃芗毅读艘幌?,如實點頭。
他表現(xiàn)得非常卑微,心里也非常懼怕王守財。
這位家主雖然人不在公館內(nèi),但這里發(fā)生的一切,他似乎都了如指掌,就好像每個人都在他的監(jiān)視下生活一樣。
王守財停頓了一下,輕聲又問:“這幾日,你去過龍庫嗎?”
“呃……去過?!敝旃芗尹c頭。
“踏踏!”
王守財沒再多說,但走到古舊電梯旁時,卻突然停下了腳步:“去龍庫吧,就現(xiàn)在?!?/p>
“哦,好,好!”朱管家連連點頭。
……
晚風(fēng)吹拂,星月明亮。
眾人即將返回接待小院時,任也故意走在后側(cè),頻繁地看向蔣老爺子。
“你看我干什么?”蔣欽反問。
任也眨了眨眼睛:“您不覺得有些奇怪嗎?”
“呵呵,你說的是哪個奇怪?”蔣老爺笑著問。
“最后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,咱們都準(zhǔn)備走了,老曲卻突然拿了聚寶盆。但這也沒什么……畢竟每個人心里都有欲望,沒有那就成圣人了。而且,這欲望各有不同,各有強弱?!比我驳吐暬貞?yīng)道:“不過,老曲要拿聚寶盆之前……?!?/p>
“你是說許棒子?”蔣欽直接打斷著問。
任也一笑:“呵呵,您果然也注意到了。”
“確實……有點怪。”蔣欽面色凝重:“人在下意識的情況下,反應(yīng)是最真實的。密道機關(guān)如此復(fù)雜,就連你身邊這個小匠人,都不能完全預(yù)測到機關(guān)的布置……可那許棒子,卻在生死危機下,直接找到了最佳的躲避點。這光用運氣解釋…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