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巫妖城外,官道二十里處。
上百名高手云集的南疆金鱗梟衛(wèi),此刻正在護(hù)送著五輛囚車,一路向東北而行。
囚車內(nèi),分別關(guān)押著任也,愛妃,許棒子,李彥,楓林等人,且他們都穿著灰色的囚服,戴著著鐐銬,模樣很是狼狽。
萬武帝降旨,園區(qū)高層集體團(tuán)滅,這就要被流放到冥河之境。
早服刑,早解脫,而且還要避免“堵車”。所以,天才剛剛放亮,懷王等人就被金鱗梟衛(wèi)從牢獄中提了出來,并出發(fā)上路。
不過即使這樣,這一路上還是引起了無數(shù)百姓的圍觀,畢竟圣旨是要公告天下,貼在緩城門樓上的。
京城的老少爺們?nèi)珌砹?,而且還都很客氣,很禮貌的送別懷王,什么大白菜梆子、臭雞蛋、爛菜葉子等等,全都跟不要錢似的往囚車?yán)锩嬖摇?/p>
最少的,那都是裝滿了大半車才走。
頭輛囚車內(nèi),愛妃此刻既不高冷,也不端莊了,只像個小貓一樣躲在角落里,一雙小腳呈內(nèi)八字狀,對著腳尖,且雙腿緊緊并攏,盡量蜷縮身體的窩在哪里。
她把雙手上戴著的木枷鎖,高高舉過頭頂,護(hù)著自己一頭烏黑的秀發(fā),且遮著臉,而這便是她最后的倔強(qiáng)了……不過即使這樣,還是有兩片翠綠的菜葉子,掛在了她的小腦袋瓜上。
“朱子貴……我要回家……!”愛妃罕見的撅著小嘴,委屈巴巴的嘀咕著。
前側(cè),任也迎風(fēng)而立,腰桿筆直,還不時沖著兩側(cè)怒罵他的百姓,微微點(diǎn)頭:“自古帝王之妻,那都是要承受山川之重,日月山河之傾壓的。你這心態(tài)還是不行,得練?!?/p>
“滾!”
愛只有一個字,愛妃也只有一個字。
后側(cè)的囚車內(nèi),許棒子慫搭著腦袋,搖頭感嘆道:“聽說過吃斷頭飯的,就從沒聽說過日斷頭嗶的,那天屬于是最后的瘋狂了。想我堂堂七家鎮(zhèn)第一刺客,忍辱負(fù)重半生,卻剛在花花世界開了眼,就要被流放為奴了……唉,王老爺,你且等著我,過幾天,我親自帶錢下去看你?!?/p>
旁邊,陰柔童子丁俊,暗中沖著李彥傳音道:“爺,護(hù)送的隊伍,到了中途肯定要有一些返回的。我們可以越獄?!?/p>
“越個屁,憋說話?!崩顝┗貞?yīng)道:“南疆之地是個大星門,保不準(zhǔn)就會碰到熟悉詐騙商會的游歷玩家,這事要是傳回去了,老子豈不是活成笑話了?我已經(jīng)把臉擋上了,你們四個也擋上吧……!”
“好?!?/p>
眾人情緒都很低落,唯獨(dú)楓林老道沖著許棒子說道:“莫要有輕生念頭。出來了,這是好事兒……日后還能日,放心吧?!?/p>
“當(dāng)真?”許棒子眼神一亮。
“老夫可曾有算錯過?”楓林即便是在囚車內(nèi),逼王范也是十足。
“穩(wěn)了?!痹S棒子瞧著他,滿意的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“踏踏!”
就在這時,一陣馬蹄聲響自前方響徹。
一隊策馬奔騰的官兵,大聲呼喊:“大公主車架經(jīng)過此地,速速避讓?!?/p>
喊聲響徹長街,周遭不停問候任也的那些百姓,全都退后很遠(yuǎn),跪地接駕。
“噤聲,噤聲!”
又有兩列官兵迎面沖來,立于長街兩側(cè),擋住人群。
囚車隊前側(cè),一名位居百戶的金鱗梟衛(wèi),立馬擺手示意車隊靠邊。
趕車的馬夫不敢怠慢,只立即牽扯囚車,走入了兩側(cè)的岔路之中,且栓好馬,跪地迎駕。
只片刻間,長街上已是一片靜謐無聲,萬人跪地之景。
任也站在囚車中,雙眼好奇的看著長街之上,等了許久后,才見到大公主的車架,緩緩從眼前通過。
也不知是巧合,還是緣分。
當(dāng)大公主乘坐的那輛奢華馬車,從囚車前通過的那一瞬間,正好一陣秋風(fēng)吹過,那馬車的簾布被吹開了一角。
任也定睛凝望,見到車中有一側(cè)顏極美的女人,也恰巧向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二人短暫對視,任也隱約見到,她好像露出了一個很調(diào)皮的笑容……
風(fēng)過,簾布落下,一切歸回平靜。
車架隊列很長,且前中后三個隊列,彼此間距也很大,所以足足過了一刻鐘后,才算徹底通過。
領(lǐng)頭的百戶起身,擺手道:“繼續(xù)前行?!?/p>
任也低下頭,沖他問了一句:“嘿,兄弟。剛剛過去的那輛紅羅蓋馬車,便是大公主乘坐的嗎?”
百戶看了他一眼:“是。”
“小王有些好奇啊?!比我苍俅卧儐柕溃骸斑@大公主車架的排場,都趕得上皇子了。這不算僭越嗎?”
“圣上雖子嗣眾多。但除了二皇子外,最受寵便是大公主?!卑賾艟箓饕艋氐溃骸熬补鬈嚰艿囊?guī)格,是圣上賞賜的,怎會僭越?”
“哦。”任也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便沒在多說什么。
……
下午。
囚車車隊,終于行駛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地界,而此處距離漳州還有一段距離。
車隊暫作休息,任也等人都在車上吃起了干糧。
“踏踏!”
就在這時,兩匹駿馬從南而來,速度極快的出現(xiàn)在了密林之中。
百戶起身,遙遙望去后,便笑著道:“哎呀,殿下終于來了。”
任也聞言也占了起身,向前側(cè)觀望。
密林中,兩匹駿馬分別馱著一個胖子,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人。
“臥槽,終于來了?!比我簿従徦闪丝跉?。
“吁!”
駿馬來到車隊前側(cè),那胖子勒住韁繩,輕聲呼喚了一句。
“呼啦啦!”
百名金鱗梟衛(wèi)全部起身,單膝跪地的呼喚道:“參加二皇子殿下?!?/p>
“起來,起來,在外面,行事低調(diào)一些。”
來者不是別人,正是自太極殿后,便一直沒有露面的大胖龍。
他跳下馬,將韁繩扔給了那位中年男人,邁步來到了囚車前側(cè),陰陽怪氣道:“哎呦,懷王兄弟!萬萬沒想到,你此刻還有烙餅吃?!?/p>
任也翻了翻白眼:“剛才不少百姓,沖我愛妃砸臭雞蛋。本王一怒之下,就將地龍六甲撕了……!”
大胖龍笑了笑:“行,那我就回去了?!?/p>
“你回去告訴皇上一聲,讓他自己孵白蟒蛋吧。”任也淡淡的回了一句。
“……!”大胖龍稍作停頓,無奈道:“你看,你又生氣。”
“我踏馬不能生氣嗎?來之前怎么說的?啊,待你如上賓,給你介紹我爹地認(rèn)識,他可牛逼了,南疆扛把子,說一不二?!比我厕又弊訃姷溃骸啊F(xiàn)實怎么樣?一個三皇子發(fā)瘋,差點(diǎn)沒把我們?nèi)珟ё撸 ?/p>
大胖龍雖然聽不懂他的具體用詞,但也大概能了解其中意思:“……太極殿上,說話的大臣太多了,本王若是跳出來為你撐腰,那瘋狗一樣的老三,一定會咬我。也肯定會說,你的一切行為都是本王暗中指使,且意欲在邊疆培育自己的勢力。”
“人不能與瘋子斗,即便贏了,也會惹的一身騷。”
“……別解釋了,我肯定不會在當(dāng)?shù)读??!比我材7轮鴲坼恼Z氣:“我要回家,找媽媽?!?/p>
“唉?!?/p>
大胖龍背手嘆息一聲,開口道:“圣諭?!?/p>
“呼啦啦!”
上百名梟衛(wèi),聽到這倆字后,全部跪伏在地: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任也站在囚車內(nèi),只翻了翻白眼,沒有接話。
“小懷王雖涉嫌侵吞我南疆領(lǐng)土,但朕念你乃人皇傳子,承天地之氣運(yùn),擁有救萬民于水火之命格,所以,特此再給你一次為自己洗刷冤屈的結(jié)匯。
朕委托小懷王,暗中調(diào)查邊疆風(fēng)云一案,且拿到鐵證,查清事實。
事成之后,利益均分。
同時,朕欽派仁親王為欽差,輔查此案。
欽此?!?/p>
任也聽完后,稍稍愣了一下,臉色也緩和了幾分。
這個圣諭的措辭,已經(jīng)是非??蜌獾牧?,且有點(diǎn)哄著的意思,用的都是委托,自證清白等等,并沒有頤指氣使之意。
最重要的是,大胖龍也被點(diǎn)為欽差,跟著一塊徹查此案。
“父皇也是沒辦法啊,那么多大臣圍諫與你,那只能以暗度陳倉之計破局?!贝笈铸垊裾f道:“而且,本王這道護(hù)身符……不也來了嗎?”
“你一到關(guān)鍵時刻,就縮頭縮腦的,這護(hù)身符有什么用?”任也反問。
“漳州一行,兇險重重。老子即使不為你,也得為自己吧?”大胖龍輕聲道:“別端著了……不然我真走了?!?/p>
“我真撕地龍六甲了?”任也直面硬鋼。
“……來給我一塊烙餅吃?!贝笈铸堃е?,直接岔開了話題。
“呵呵。除了你那個三弟,令我有些畏懼外。剩下的,老子光腳的一個,不服任何人。”任也惡狠狠的回道。
“是是?!贝笈铸堻c(diǎn)頭。
任也蹲在囚車內(nèi),思考半晌后:“咱們怎么查?”
大胖龍還真的從任也手里拿過一塊烙餅,皺眉道:“尹光在漳州,他查到了觀風(fēng)等人的動向。我們要連夜趕過去?!?/p>
“囚車隊伍呢?”
“找?guī)讉€人,化妝成你們的樣子,在用黑布遮擋,混淆視聽?!贝笈铸埢氐溃骸俺酝辏覀兙妥??!?/p>
任也瞧著他:“從離開京都后,我便有一個疑問?!?/p>
“你說。”大胖龍回。
“你看哈?!比我舱A苏Q劬Γ骸澳銈?nèi)豢衫^承大位的皇子中,老三是個瘋子,而且跟我聊過,我覺得他不太可能。你呢……本來就是最有可能繼承大位的,自然也不可能。那你說……還剩下誰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