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,三皇子穿著一襲大紅袍,臉上掛著放蕩不羈的笑容,邁步走入了房中。
在其身后,鼠大人扯著公鴨嗓子喊道:“碩親王到?!?/p>
一眾千里綠營的兄弟,有很多都不認(rèn)得三皇子,但卻識得鼠大人,所以聽他這么一喊,便立即起身,跪地行禮。
“哈哈,免禮免禮?!?/p>
三皇子大笑,雙眼掃過堂內(nèi)二十余名綠林好漢,大手一揮,極為爽快道:“爾等舍命救下了我二哥,本王內(nèi)心感激,自當(dāng)有賞。鼠大人,在座各位,每人賞兩千星源……!”
“?”
鼠大人懵逼,心說這錢我要是賞了,隨后我是管你要呢,還是不管你要呢?
合著本總管玩命貪點逼錢,就是為了給你們哥倆做人情的?唉,當(dāng)初割了入宮,還是太年輕,太草率了……
“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?!?/p>
一眾綠林好漢,臉上頓時沒了敷衍之色,有的只是無比虔誠的高呼千歲。
“都起來吧,爾等去旁邊用膳,本王與懷王兄弟對飲幾杯?!比首由碇蕵O為鮮艷的紅袍,邁步來到任也身邊,很自來熟的就坐下了。
任也低頭吃著美味佳肴,根本不理他。
鼠大人帶著一行人退去,三皇子斜眼瞧著這位兄弟:“賢弟,本王千里迢迢趕來見你,你為何如此冷漠???”
“看見你個小BY的就煩。”
任也差點被這貨搞死,且知道對方的脾氣秉性,所以自然沒什么好話,只冷聲道:“有話你就說,有屁你就放。咱都不是什么賢良之人,簡單干脆點吧?!?/p>
“嘿嘿?!?/p>
三皇子一笑:“賢弟果然聰慧。你與二哥在落日鎮(zhèn)布下“以身為餌,中心開花”的妙計,全殲觀風(fēng),韓嬋一黨的骨干,此舉真乃神來之筆,令人欽佩啊。”
“呵,溜須拍馬的話,不用說了。”任也擺手:“直說來意。”
三皇子稍稍停頓一下,目光諂媚道:“父皇招你入宮,商議兵事。”
“沒了?”任也挑眉。
“沒了?!比首虞p聲道:“進(jìn)了京,他自會見你?!?/p>
任也稍稍思考了一下:“何時動身?”
“兵貴神速,一個時辰后,就要動身?!比首踊兀骸白源丝唐?,要變被動為主動了。”
任也喝了最后一口湯,話語簡潔:“好,本王知曉了,這便與隨行軍師商議一番?!?/p>
說完,他起身就要離去。
“不是,懷王兄弟,你且等一下啊,咱們之間的私話還沒有說完呢?!比首恿ⅠR拉了他一下,臉上又泛起了賤嗖嗖的笑容:“嘿嘿,本王還有一事相求?!?/p>
“什么?”任也瞧向了他。
“進(jìn)京之后,若是父皇問你,這大哥,二哥與我,你與誰更相熟,或是你更希望誰統(tǒng)兵與你并肩,那你可千萬莫要提我?!比首拥吐暥诘溃骸吧踔?,你也可以說些陰損之言蛐蛐我,總之……別把我綁上馬車就行?!?/p>
“你不想上戰(zhàn)場?”任也問。
“那是自然啊?!比首与p手一攤,低聲道:“本王一個錚臣,不善舞刀弄槍,上了戰(zhàn)場只能拖你們后腿?!?/p>
“落日鎮(zhèn)數(shù)萬百姓被屠殺,你身為皇子無動于衷?這與無卵之人有何區(qū)別?”任也出言譏諷。
三皇子一聽這話,頓時很在理的反駁道:“父皇,大哥,二哥,還有身下的諸多皇弟,那一個個的卵子都很硬啊。本王有沒有,那重要嗎?”
任也一聽這話,瞬間無言以對。
“懷王兄弟,本王若不披甲,那大概率是要負(fù)責(zé)調(diào)集錢糧和輜重的?!比首勇冻鰺o恥的笑容,小聲嗶嗶道:“你清涼府窮的毛都沒有一根,兵事若起,那必會得到南疆的支持。到時,本王小手一揮,隨便多批點什么……你都受益匪淺啊。”
“你想賄賂我?”任也挑眉。
“你經(jīng)得起賄賂嗎?”三皇子斜眼看著他。
二人對視,任也咬牙道:“你他娘的看人真準(zhǔn)?!?/p>
“哈哈,好兄弟,自然要狼狽為奸?!?/p>
他們放聲大笑,如親兄弟一般邁步離去。
……
一刻鐘后。
一間廂房內(nèi),任也沖著楓林詢問道:“皇上招我入宮,此事你怎么看?”
楓林坐在椅子上,眉頭輕皺道:“殿下必須要去,且態(tài)度要與上次截然不同?!?/p>
“怎么個不同?”
“上次老夫讓你什么都不要答應(yīng),只推諉便可。但這次,不管武帝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,你都可答應(yīng)下來,哪怕他讓清涼府變成南疆的屬地,你也要答應(yīng)?!睏髁种毖缘溃骸爸灰艽俪杀卤憧??!?/p>
“然后呢?”任也問。
“只記住一條?!睏髁重Q起一根手指:“不論揮兵何處,攻殺何地,這打下來的地盤,都不能與任何人均分。你的路在北方,這是底線?!?/p>
任也陷入思考:“他若不同意呢?”
“呵呵,你只要堅持,他必會同意?!睏髁制鹕淼溃骸叭f武帝雄才偉略,布局深遠(yuǎn),不會計較一時得失的,況且,你還有地龍六甲在身,假以時日,頭疼的不是他,而是景帝?!?/p>
“好?!比我颤c頭。
不多時,他帶著愛妃,楓林二人,只簡單收拾了一下,便上了三皇子的馬車。
而在他意料之中的是,龍首也被招入京,此番同行。
只不過,她就自己去,身邊竟沒有帶一名高手。
這女子剛剛委婉抗旨,而皇上一招她,她便去了,此舉動不但頭鐵,這膽子還很大呢。
眾人與留手之人告別后,便乘坐馬車趕往京都。
臨行前,任也與老劉通信,對方去了眉山,在千里綠營的總舵,正陪著養(yǎng)傷的吳哥,過兩日便會來嶺南,與李彥等人匯合。
……
一路疾馳,風(fēng)馳電掣,人歇馬不歇。
兩日后,任也抵達(dá)京都。
晌午過后,鼠大人傳令,命他在映月湖面圣。
進(jìn)入宮中的繁瑣之事暫且不敘,只說他來到了映月湖后,在一座雅致的竹屋內(nèi),見到了干巴瘦的萬武帝。
他穿著龍袍,坐在一張竹椅上,臉上表情平靜,氣息內(nèi)斂。
“小懷王參見皇上,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?!?/p>
他欲行禮。
“免了吧?!?/p>
萬武帝淡淡的擺了擺手,體態(tài)松弛道:“做朕左邊。”
“是!”
任也屁顛屁顛的靠過去,彎腰坐在了萬武帝左側(cè)。
他沒有在提之前的買地一案,也沒有問任也為何在去冥河之境的旅途上,怎突然就“越獄”了,只話語溫和道:“案子查的怎么樣了?”
“稟皇上,已有一些眉目了?!比我踩鐚嵒氐溃骸芭砗蜕斜晃疑芰耍煊驳暮?,且神識狀態(tài)特殊,目前還沒有招供。不過,這也只是時間問題?!?/p>
“嗯?!?/p>
萬武帝微微點頭,再次岔開話題:“朕欲起兵向北,為我南疆?dāng)?shù)萬冤魂討個公道。你清涼府可有同往之意?”
任也眨了眨眼睛:“觀風(fēng)和韓嬋所行之事,太過陰狠下作,且天理難容。小王的清涼府雖然實力孱弱,但也愿同往,報仇雪恨!只不過……清涼府乃一階秘境,且卻兵少將,恐幫不上什么大忙?!?/p>
萬武帝端起茶杯,眉頭輕皺道:“你從何而來?”
“……!”任也愣了一下。
“奪權(quán)清涼府時,有大量未知的神通者,突然降臨,幫你成事?!比f武帝抿了口茶,直言不諱道:“外人看你清涼府,自然是實力孱弱,不值一提。可你我心里都清楚,你是有靠山的,這也是你能進(jìn)入這里,與朕商議的本錢啊?!?/p>
完了,他挑明了,我被一眼看穿了。
“兵丁之事,我不強(qiáng)求與你。但五十位四品神通者,你能做到嗎?”萬武帝目光銳利的看向了他。
任也咽了口唾沫,仔細(xì)斟酌一下,搖頭回道:“做不到?!?/p>
“三十呢?”萬武帝又問。
任也撓了撓頭,目光依舊充滿了猶豫。
萬武帝稍作停頓后,又看似很突兀的問了一句:“你想要什么?”
這還用說,那當(dāng)然是領(lǐng)土啊,這是我最缺的。不過,他心里這樣想,嘴上卻沒有回應(yīng)。
“我南疆起兵,你文也不行,武也不行,那何談利益?”萬武帝語氣平淡的補(bǔ)充了一句。
任也攥了攥拳頭,忽然想起了楓林事先交代他的態(tài)度,隨即硬著頭皮道:“三十可以?!?/p>
“三品神通者也是多多益善?!比f武帝補(bǔ)充了一句。
“小王盡力而為?!比我不亍?/p>
他說這話的時候,心里想的是,我該上哪兒陶騰三十位四品去?現(xiàn)讓愛妃生,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。
萬武帝緩緩放下茶杯,雙眼瞧著竹屋外的景色,說話非常意識流:“你兩次入京,鶯歌燕舞,應(yīng)該與一些皇子都見過面了。若此番真的起兵,你覺得誰能擔(dān)此大任?”
任也一聽這話,頓時來了精神。
萬武帝這話其實是有非常深的隱意的,因為朝中亂黨還沒查出,這時候他問誰可以統(tǒng)兵,那幾乎就是在問任也,你可有懷疑的對象嘛?
任也聞言起身,突然抱拳道:“稟告陛下,小王覺得三皇子為人忠肝義膽,是一位不世出的名將!若是有他統(tǒng)兵,必然馬到功成,也可彰顯南疆皇族之威。”
“……!”萬武帝沉默不言,心中想起那個不帶種的兒子,想了半天,也不知道他忠肝義膽在哪兒。
宮外,三皇子喝著小酒,突然打了一個噴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