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南行,一路顛簸。
車廂內(nèi),任也聽著大胖龍的話,表情很無奈的搖了搖頭:“唉,此案錯綜復雜,很多關鍵人物又都死在了落日鎮(zhèn)一戰(zhàn)中,小王即便是想破腦袋,也極難將手中線索捋清,查出個結果。呃,不過……!”
“不過什么?”大胖龍追問。
“不過,根據(jù)觀風、韓嬋兩方人馬給出的種種線索,以及我初步問審彭和尚的結果來看。此人,應該就是負責與朝中叛黨聯(lián)絡的重要橋梁?!比我草p聲道:“此番赴京,彭和尚也被押送同行。那皇上只需撬開此人的嘴,便能知曉誰是朝中叛黨的領袖?!?/p>
大胖龍?zhí)崞鸩鑹?,笑道:“呵呵,你就這么確定,那彭和尚知道誰是叛黨領袖?”
“他一定知道?!比我埠V定道:“落日鎮(zhèn)之前,朝中叛黨對觀風與韓嬋的支持,是空前的,是不計代價的。如若這老和尚,接觸的只是叛黨領袖麾下的狗腿子,那雙方絕對不會配合的如此默契。再加上,彭和尚也給過我暗示,委婉的提醒我,他就是朝中叛黨領袖的代表人,只要我能幫他破除詛咒,他便告訴我答案。只不過很可惜,我們清涼府的人,會巫術詛咒的神通者太少,無法幫他破除詛咒?!?/p>
“哦,對了,還有。本王愛妃曾用搜魂之術,問魂觀風,并得知他和韓嬋對靜貴妃一案是不感興趣的。”任也補充道:“可彭和尚卻暗中在漳州,派人挖掘過靜貴妃墓穴。他的這個舉動很反常,你說一個跑腿辦差的人,為何要如此冒險,去查從前的案子呢?又為何會對靜貴妃感興趣呢?我猜測,他之所以這樣干,是因為接到了那位叛黨領袖的命令,想要調(diào)查出某種與靜貴妃有關的結果?!?/p>
大胖龍聞言沉默。
“反正,只要皇上能讓人撬開彭和尚的嘴,那此案便能水落石出?!比我惭a充了一句。
“懷王兄弟,你是真的極難捋出頭緒,還是有話憋在肚子里,不愿意說出來啊?”大胖龍笑瞇瞇的將茶水推了過去,抬頭問道。
任也在桌下輕輕攥了攥拳,立馬搖頭道:“胖龍兄弟,我是真的沒有查清此案,所以不敢亂說啊。”
呵,傻波一才會跟你掏心掏肺呢。
他思緒活泛,心中也極為抗拒,將此案的調(diào)查結果如實的與大胖龍交代清楚。
原因很簡單,此案涉及到的巫妖國的皇族隱秘,牽扯到三位皇子和無數(shù)朝廷大員,更涉及到的萬武帝與大胖龍,乃是兩身一魂之事……
也就是說,現(xiàn)在坐在自己眼前的,極大可能就是南疆的扛把子,一統(tǒng)南國的偉大領袖,殺功臣,屠舊將,弄死皇后,宰了兒子,心狠手穩(wěn)的巫妖國——萬武帝。
他娘的,這樣一個在談笑間就能殺人的老燈——難道還不夠可怕嗎?
任也若是直接當著他的面,把整個案件如實的敘述清楚,這不就等于是貼臉開大,直接蛐蛐他殺了兒子,煉了道身,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卑鄙老人嗎?
不,絕對不能這么講,因為他可能會破防。
所以,任也只說彭和尚知道謎底,那我把人交給你之后,你就回家自己搞吧,別難為我了。
從今以后,萬武帝永遠是英明神武的南疆君主;而我呢,只當一個大胖龍的結義兄弟就好,唯一的一個哦。
他這會想的可美了……
大胖龍端起茶杯,聲音沙啞道:“懷王兄弟, 還是不太信任我啊?!?/p>
“……沒有,沒有。小王實在是能力有限?!比我仓t虛的擺手。
大胖龍喝了口茶水,扭頭看向車廂外的景色:“我對此案的結果,非常好奇,甚至這幾日都不能安穩(wěn)入睡。這樣吧,你要能告知我真實的案件結果,那回到京都,我便幫你運作,用地龍六甲置換白蟒之魂一事?!?/p>
任也眨了眨眼睛:“先前不是說好了嗎?只要我拿出來地龍六甲抄錄本,便可換回白蟒蛋嗎?現(xiàn)在怎么又需要運作了?”
“呵。”
大胖龍冷笑道:“皇上若是說需要運作,那便需要運作?!?/p>
“這他娘的不就是臭無賴嗎!”任也破防,忍不住罵了一句。
“要說無賴,何人能與你相比???”大胖龍看了一眼他,輕道:“我家那蠢貨老三,像個癡兒一樣給你當托,借錢也要買你的宅院。你憑良心說,普天之下, 還有那個皇族能對你這般優(yōu)待和尊重?現(xiàn)在京都暗流涌動,你明知答案,可卻不愿意說,這是仗義之舉嗎?”
任也沉默,內(nèi)心掙扎。
“罷了,本王知你貪財好色,那再給你加點砝碼吧!”大胖龍放下茶杯:“你若交出實情,我會向父皇遞折子,關鍵時刻,可借你兩千萬星源,用于戰(zhàn)后重建。當然,這些星源是需要還的,不收你利便是?!?/p>
“五千萬吧?!比我惨а篱_口。
“不要得寸進尺?!贝笈铸埿Σ[瞇的瞧著他,一字一頓道:“懷王兄弟,你明知答案,卻不愿意說,這也并不是明哲保身之道。人性復雜,有些時候,你越不愿意說出真相,那反而越會引起別人的猜疑。在這一點上,老三就比你做的要好?!?/p>
任也聽到這話,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。
很顯然,大胖龍這是在“威逼利誘”他,逼他說出自己調(diào)查的結果,而且已經(jīng)把話說死了,這時候在裝傻,很可能會適得其反。
他仔細思考半晌道:“我有一個疑惑?!?/p>
“什么?”大胖龍問。
“你身居高位,在京都朝堂也是一呼百應?!比我惨徽Z雙關的問:“這朝中叛黨是誰,你真的一點都猜不到嗎?”
“唉?!?/p>
大胖龍長嘆一聲,看著窗外景色道:“有些時候,你站的越高,反而能看到的景色越狹隘;有些時候,你身邊同一種聲音的喧鬧,也會掩蓋其它的一切聲音。眼不能看,耳不能聞……也遠非表面上那樣運籌帷幄啊。”
“一種無法與人訴說猜想,長期埋在心里,也是萬般痛苦啊?!彼聪蛉我驳溃骸巴馊擞行r候會看的更清一些,也更方便求證?!?/p>
“明白了?!比我颤c頭。
“你愿意說了嗎?”大胖龍問。
任也思考再三,也端起了一杯茶,輕聲道:“那我講個故事吧?!”
“好啊?!贝笈铸堁凵褚涣?。
任也雙手捧著茶杯,眉頭輕皺道:“從前,有一只年輕貌美的雌狐,得到了一種求仙問道的法術。此法術詭秘異常,除了修煉自己外,還要修煉出兩具相同的道身,而且由于種種限制的原因,這種法術想要大成,則必須要親自懷胎,且在胎兒誕生之前,就將其在腹中殺死,用于日后的道身煉化,且必須以氣運配合,才能神功大成。這種法術一旦練成,便可擁有站在神通頂端的資格,甚至是延年益壽,窺見長生之秘。”
大胖龍微微點頭,沒有打擾。
“小狐貍學會了這種秘法,也能生子嗣,但她卻沒有氣運?!比我驳椭^,汗流浹背道:“所以,她選擇嫁給了這片土地上的百獸之王,一只正當壯年的老虎。小狐貍年輕貌美,善于勾引,所以,老虎對她甚是喜愛,便娶其為妾妻。這位小狐貍也善于交人,沒多久,就和老虎的正妻雌虎,處了非常好的閨中密友。”
“雌虎曾為老虎生下過兩個虎崽。那便是大虎和二虎?!比我舱f到此處,已經(jīng)不敢抬頭看大胖龍的表情了,只自顧自的敘述道:“在二虎十二歲哪一年。那只小狐貍決定出手,她先是用控魂之術,令二虎病重,并憑借自己與雌虎的關系,暗中竊取二虎體內(nèi)的氣運。甚至有可能……!”
“可能什么?”
“甚至可能,她都想過要殺老虎。”任也微微抬頭,說出了自己的最新猜測:“因為這二虎一直非常受老虎喜愛,隱隱有成為下一代虎王的呼聲。那如果小狐貍能殺了老虎,又能以控魂之術,長期操控二虎。那老虎一死,她便能間接控制這片土地,且長期吸食這片土地的氣運,最終功成。”
大胖龍聽到這話,嘴角猛然抽動一下。
“二虎病重后,小狐貍懷胎,準備誕下第一具道身。”任也補充道:“但很可惜。老虎在這時發(fā)現(xiàn)了二虎的異常,便暗中調(diào)查,最終在二虎即將垂死之時,發(fā)現(xiàn)了小狐貍的陰謀。它很憤怒,將小狐貍圈禁起來,嚴刑拷打,逼問。最終……他也得知了三具道身的秘法,且看到了一種可能。一種可以活的很久,可以千秋萬代的可能。”
大胖龍手掌顫抖的端起了茶杯。
“老虎知曉答案后,便回到了家中??粗稍诖采涎傺僖幌⒌亩ⅰ闹邪侔阃纯嗪图m結。一個是親生骨肉,一個是延年益壽,神通大增。這該怎么選呢?”任也停頓道:“最終。他在千秋萬代和幼虎之間,選擇了前者。二虎真的死在了十二歲哪一年……而從此,老虎多了一具年輕的道身,并不停像森林中釋放出一個信號。那就是,下一任儲君的人選,便是二虎。如此一來,百年之后,老虎假裝歸隱,二虎繼位,而這江山……卻還在自己手中?!?/p>
“雌虎惦念兒子,也熟悉兒子。無意中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一切,但卻瘋了,死了。她有一天,想刺殺老虎,并說著,你殺了我的兒子……隨后沒多久,她也死了……且伺候雌虎的人,也都消失了?!?/p>
“老虎以為全森林的人,都不清楚自己的秘密。可卻有人早都有猜想了。而在這其中,有一人一直在暗中調(diào)查此事,并且有謀反之意?!?/p>
“……!”
說完,任也靜靜地看著大胖龍,不在多言。
“真是一個精彩絕倫的故事啊。”大胖龍放下茶杯:“可是,誰在謀反呢?!”
“誰的利益被剝奪了,誰就是謀反者;誰遭受到了極大的痛苦,誰就是謀反者?!比我不?。
大胖龍嘴唇蠕動:“老虎有很多孩子嗎?”
“是有很多,但能競爭虎王之位的卻不太多?!比我仓毖缘溃骸氨热?,三虎就很聰明。他或許猜出了什么,但卻從來都不說,也從未想過與二虎競爭。”
“照你這么說,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了?!贝笈铸垏@息一聲。
“大虎死了母親,死了親弟弟,又發(fā)現(xiàn)老虎讓自己等了這么多年,結果卻是想千秋萬代……!”任也回:“他無法接受,所以一直在調(diào)查過去,一直在準備……謀反?!?/p>
“大虎常駐一個叫賀州府的地方,哪里是他的勢力范圍?!比我仓苯铀Τ鐾跽ǎ骸耙粋€光頭熊貓,至少去過賀州兩次?!?/p>
大胖龍無言半晌:“你說大虎造返,口空無憑……!”
“不殺熊貓,是陽謀?!比我不兀骸胺牌淙刖?,關在天牢。在通知各種老鼠,金狼等一眾好友儀事,聲稱要抹除熊貓的詛咒,耗時大概一個月。而大虎則必然動手,殺人滅口。因為他沒得選…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