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剛落，院子里傳來一個女人哭罵的聲音。“你們紀委的人出來！你們憑什么到醫(yī)院審訊我老公！他是貪污了還是受賄了？他是違法了，還是違紀了？他被你們逼得吐血致死，你們就是殺人兇手！你們出來，還我老公一個公道！”聽著這一聲聲凄厲的哭罵聲，楊鳴心里叫苦不迭。他回來的第一時間，就應(yīng)該直接向金水匯報。本想回辦公室喝口水再過去，沒想到就被苗峰子截住。主動匯報和被動匯報，其結(jié)果是不一樣的！苗峰子走到窗戶前，往下看了看，鄙夷道：“公安廳廳長的老婆，竟然是一個潑婦！可想而知，史當(dāng)理也不是什么好人！”楊鳴再也聽不下去，直接往門口去，邊走邊說道：“苗主任，你出來幫我?guī)祥T！”苗峰子聽楊鳴這么一說，趕緊就往門口去?！拔乙沧吡耍∧阋夏膬喝?？”楊鳴懶得理苗峰子，快步往樓上金水的辦公室去。到了門口，金水辦公室的大門緊閉。聽著院子里一陣陣的哭罵聲，楊鳴知道，如果這樣下去，整個省委大院會被鬧個底朝天！楊鳴二話不說，直往樓下去。才到電梯口，便看到苗峰子緊跟在后面。如果苗峰子跟著去，可能會把事情鬧得更大。便轉(zhuǎn)過身對苗峰子道：“苗主任，你去向金書記匯報今天咱們到醫(yī)院的情況，我下去看看。”苗峰子當(dāng)然很高興。那是她向一把手表現(xiàn)的極好機會。她現(xiàn)在跟楊鳴競爭第一紀檢監(jiān)察室主任這個位置，在領(lǐng)導(dǎo)面前的表現(xiàn)尤其重要！苗峰子樂不可支地往金水的辦公室去。……楊鳴來到樓下。一個四十五、六歲的女子邊哭邊罵，旁邊站著年紀差不多的兩個男女。旁邊站著幾個圍觀的干部。周秉勝正輕聲地勸慰女子，解釋著什么。女人根本不理周秉勝，仰著頭沖著樓上哭罵。楊鳴想不明白。他們是怎么避開門衛(wèi)進來的？心里這樣想著，楊鳴走了上去?！按蠼悖?！我是紀委第一監(jiān)察室副主任楊鳴！大姐，您上樓坐下說吧，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?！迸四ㄖ蹨I，看了看楊鳴，沒有吱聲，繼續(xù)哭。旁邊一五十來歲的女子沖著楊鳴道：“我們上去可以，把今天到病房審訊我妹夫的人叫出來！”楊鳴和顏悅色道：“好，沒有問題，先上樓再說吧?！笨粗鴹铠Q態(tài)度誠懇，說話溫和，三個人跟著楊鳴上了樓。周秉勝緊跟在后面。很快，幾個人出了電梯，走進了接待室。兩個紀檢干部走了進來，忙著倒茶。楊鳴把周秉勝拽至一邊，低聲道：“你去看住苗主任，不要讓她進來。最好把她哄出省委大院！”周秉勝明白楊鳴的意思。只要苗峰子出現(xiàn)，事情就有可能被她弄得更糟糕。周秉勝道：“好，主任，我知道了！”看著周秉勝出去，楊鳴在幾個人的對面坐了下來，靜靜地聽著史當(dāng)理老婆的哭訴?！瓧铠Q讓苗峰子去向金水匯報情況，苗峰子興奮不已。她心里明白得很，這次中海市掃黑除惡鏟除背后保護傘行動結(jié)束后，省紀委第一紀檢監(jiān)察室主任的任命就會跟著下來。剛開始，她以為楊鳴是以強大的背景直接過來坐主任位置的。可楊鳴卻告訴她，他跟她是公平競爭。只要表現(xiàn)好，都有可能上去！這又讓她充滿了斗志！她相信自己的能力！楊鳴剛調(diào)進紀檢系統(tǒng)，業(yè)務(wù)能力怎么能跟她比？她很有信心把楊鳴踩下去。另一方面，金水很欣賞她！就這一點，她就有坐上主任位置的底氣！苗峰子高興地來到金水辦公室所在樓層，卻見大門緊閉。輕輕地敲了敲門，里邊沒有聲息。過了好一會兒，再敲了一下，確定金水不在辦公室，便轉(zhuǎn)身離開?？蓜傓D(zhuǎn)身，卻看到金水從電梯里走出來。苗峰子滿臉笑容地迎了上去?！皶?，我想向您匯報剛才我們到醫(yī)院探望史當(dāng)理的情況?！苯鹚⑽Ⅻc頭，臉色很不好看。苗峰子心里咯噔了一下。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金水黑臉。不管什么時候，金水對人總是一張笑臉。即便不跟你說話，他也是笑臉相迎。可是，現(xiàn)在為什么臉色難看？難道剛才史當(dāng)理老婆的哭聲罵聲，他都聽到了？想到于此，苗峰子更認為有必要向金水匯報情況和她真實的想法。苗峰子跟著金水走進了辦公室。金水在辦公桌后面坐了下來，苗峰子在其對面坐下。金水直接開口道：“苗主任，聽說你和小周跟楊主任到醫(yī)院看望史廳長去了？”苗峰子點了點頭?！笆堑?！我想搶在他斷氣之前，問出點東西。可來不及了，他什么都沒說就斷氣了！如果我們前幾天去，或許還能從他口里掏出點東西?！苯鹚敛豢蜌獾溃骸奥犝f是你向他詢問時，他突然吐血而死？”苗峰子心里一震，臉瞬間就變了。她知道金水這句話的份量。史當(dāng)理的死，就是她的責(zé)任！苗峰子的情緒直落而下，剛才的高興勁兒消失得無影無蹤。金水的消息怎么來得那么快？他們?nèi)齻€人去，其他兩個人向金水做了匯報？不可能是周秉勝，從醫(yī)院回來，他幾乎都跟自己在一起。楊鳴？可自己盯著他呢，他進省委大院，到進辦公室，時間都在那里。他沒有時間向金水匯報！難道是楊鳴的電話匯報？這么一想，苗峰子在心里做了肯定！怪不得呢，楊鳴這么好心，讓她來向金書記匯報。那是他匯報完了，讓自己來聽金書記的批評的！想到于此，苗峰子心里充滿了憤恨。見苗峰子發(fā)愣，沒有回答，金水又道：“苗主任，你把你跟史廳長的詢問過程匯報一下?！币恢币詾樽约簩κ樊?dāng)理的詢問沒有問題的苗峰子，看著金水黑著臉。心里突然明白，自己如果如實匯報，責(zé)任恐怕要自己一個人承擔(dān)！主任的位置不僅要泡湯，可能還要面臨處分！腦子激閃了一下，避重就輕道：“書記，我只問史當(dāng)理幾句話，他就開始吐血。然后，詢問就中斷了，什么也沒有問出來！”金水臉色更暗，低聲道：“我需要你老老實實地把經(jīng)過向我匯報！當(dāng)時在史當(dāng)理身邊陪護的是他的親弟弟史由理。你知道史由理是干什么的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