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x|“你看看,這里面記載了永陵部分官員家中女眷的情況?!?/p>
竇瑛把冊子給徐嬙。
徐嬙翻開,凝神細(xì)看,上面的人名,她大多不陌生。
冊子上清楚記錄了各家女眷的性情、處境、以及與家族的親疏。
“找詩會、賞花宴、茶宴、燒香等由頭,與她們結(jié)交。”竇瑛開口道。
“從她們的處境切入,要讓她們意識到,劉庭岳的統(tǒng)治,損害的不只是普通百姓,也包括她們和她們的家族?!?/p>
“恐懼和不滿,日積月累下,她們的身邊人,豈能不被影響?”
徐嬙凝望竇瑛,紅唇微張。
竇瑛神情淡淡,“齊國既不及秦國,覆滅就徹底一點(diǎn),眷戀故國,只會添動(dòng)亂?!?/p>
“秦帝心懷寬廣,不會薄待齊國百姓?!?/p>
“歸入秦,會比現(xiàn)在好數(shù)倍?!?/p>
“我知道?!毙鞁钥粗杷?,“只是想到齊國從此以后只存在于史書里,難免有些感傷?!?/p>
徐嬙合上冊子,眼神堅(jiān)定,“竇姐姐放心,我選擇秦,不是一時(shí)的沖動(dòng)?!?/p>
“既做了決定,我就不會后悔?!?/p>
“秦國早日拿下齊國,死的人,也會少很多?!?/p>
“安頓好柳府中人,我就向父親低頭。”
“尚書之女的名聲再怎么不堪,她邀人賞花,各家即便不情愿也會來?!?/p>
竇瑛斂下眸,“柳眠的處事風(fēng)格,不像你喜歡的類型?!?/p>
“他是狠辣,卻真確護(hù)過我,還不是一次,如今他死了,欠他的情,我只能還在柳府。”
“能保一日是一日?!?/p>
徐嬙擠出笑,眼尾有些酸澀,“竇姐姐,他那樣壞的人,到了底下,是不是要受很多罰?”
“我其實(shí)沒那么討厭他?!毙鞁月曇艉茌p。
竇瑛摩挲茶杯溫?zé)岬谋槐冢那閺?fù)雜,何止是不討厭,這分明是動(dòng)了心。
竇瑛心里輕嘆,落花有意,流水無情啊,柳眠是沒死,但楊束對徐嬙,沒起男女間的心思。
但凡有那方面的想法,楊束絕不會放任徐家,讓他們自己選擇。
那家伙最舍不得心愛之人為難。
這些日子,竇瑛了解的不僅是齊國的脈絡(luò)。
還有那位帝王。
“別困在過往,世間廣闊,將來必有更好的風(fēng)景。”竇瑛寬慰徐嬙。
“我知道。”
“我知道的。”徐嬙沖竇瑛笑。
竇瑛沒再說什么,楊束可惡歸可惡,但男兒里,少有能與他相比的。
他出現(xiàn)了,就必要在你心上畫上重重一筆。
交代完事情,竇瑛走了。
老王送了又送,滿眼的期盼。
真的不能帶他一起走?
一個(gè)人回返的老王,無比想念桂文,以往這種時(shí)候,他應(yīng)該在練武場跟桂文切磋。
是的,切磋,不是單方面揍桂文。
……
漳郡,刺史府書房,燭火跳躍。
楊束和許靖州隔著書案對坐,案上攤著一張巨大的地圖,上面密密麻麻標(biāo)注著山川城池與兵力部署。
許靖州拿起茶壺,給楊束續(xù)茶,“柳眠一‘死’,都監(jiān)司群龍無首,加上秦軍壓迫,齊國內(nèi)部的傾軋必定是前所未有的劇烈。”
“便是神仙,也救不回來了?!?/p>
楊束靠向椅背,手指在腿上輕輕敲擊,“朕在永陵,豈是白待的。”
“漳郡還有糧?”
許靖州苦笑,“真拿不出來了?!?/p>
楊束斜他,“朕看你也沒清減多少啊?!?/p>
許靖州靦腆一笑,“冉兒每日有送飯菜來,涼了就會去熱……”
“行了。”
楊束撇嘴,誰問他這個(gè)了!
誰給許靖州的膽子!在他面前秀!
“老爺子想孫女,已經(jīng)來幾封信了,我們明早走?!?/p>
許靖州呆住,他深吸了口氣,拿眼瞪楊束。
楊老爺子都不知道楊束去永陵了!
還寫信!
忒!
說謊也不打個(gè)草稿!
“明早就走?少東家的身體怕是受不住車馬勞頓?!?/p>
楊束抿了口茶,“她不是兒女情長的,即便我開口,她也不會跟我回會寧?!?/p>
“朕不像你,朕不會約束她們,想去哪,她們就能去哪?!?/p>
“暗處有秦王衛(wèi)?”許靖州磨了磨后槽牙。
點(diǎn)他呢!
他什么時(shí)候約束冉兒了!
他們明明是相濡與沫!
楊束就是嫉妒!
“你說呢?”楊束眼皮上挑,“怎么,對朕不滿?”
“朕一會就跟冉兒說,老爺子想她,你不放人?!?/p>
“自私!太自私了!”
楊束搖頭,滿臉都是對許靖州的唾棄。
“你怎么就變成了這樣的人?”
“真是叫朕陌生?!?/p>
楊束叭叭個(gè)不停,許靖州幾次張嘴,都插不進(jìn)去。
“夠了,朕不想聽你狡辯,你自己反省反省吧?!?/p>
楊束嫌棄的看了眼許靖州,邁步就走。
許靖州手抬了又抬,好半天從牙縫里擠出字,“皇上,天黑,你小心,別摔死!”
“愛卿的心意,朕感受到了,朕要駕崩,一定點(diǎn)你陪葬,咱們君臣,死生不棄?!睏钍呑哌呎f。
許靖州眼角抽動(dòng),誰要跟他死生不棄!
走過回廊,楊束轉(zhuǎn)到廂房。
守在院外的侍衛(wèi)見到他,立馬側(cè)身讓出路。
屋內(nèi),閑王背對門口,坐在桌邊,肩膀微微聳動(dòng),不知在搗鼓什么。
“出去!”
聽到開門聲,閑王惱道。
“我讓你出去!”
聽腳步聲越來越近,閑王怒了。
“看來刺史府伙食不錯(cuò),閑王都上火了?!睏钍灶欁宰隆?/p>
“許靖州便是這么養(yǎng)的下人!”閑王冷了臉,他頭轉(zhuǎn)過去。
“臥槽!”
楊束彈了起來,連退三步。
“什么鬼玩意!”
閑王臉黑了。
但沒人能看出來,他一整張臉,不知涂了什么,黑紅黑紅的。
兩只眼睛是青色的。
“你是閑王?”楊束摸下巴,湊近打量,“這長的不像啊。”
“你像!你全家……”
閑王視線定格在楊束臉的那一刻,聲音卡住了。
“娘??!鬼啊!”
閑王尖叫,拔腿就往門口跑。
“有鬼?。 ?/p>
閑王喊護(hù)衛(wèi)。
楊束臉皮子抽了抽,至于嗎?沒見過長的這么俊的?
“這門怎么打不開!”
閑王不停拉門。
“你別過來!”
“冤有頭債有主,我就罵過你幾句,真沒派人刺殺!”
“你找劉庭岳啊!”
“都做鬼了,怎么還挑軟柿子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