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生此言差矣！”

聞言，白衣青年面色一肅，認(rèn)真解釋道：“雖然他不過是支脈族人，血脈又極為稀薄，可若是真的按照輩分來講……我應(yīng)該叫他一聲叔祖！”

“如今叫他爹?！?/p>

“我已然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！”

說到這里。

他眼中忽而閃過幾分得意之色。

文士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，詫異道：“你倒是想得開?！?/p>

“倒不是想得開?！?/p>

白衣青年感慨道：“我叫他一聲爹，他能高興好幾天，明日又會換著花樣跟我玩，讓我也開心好長一段日子，不像有些人……”

說到這里。

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玄邃：“整日里膜拜叩首，卑微如蟻，可換來的，卻依舊只是高高在上，不屑一顧?！?/p>

文士面無表情。

“心里的野火太盛，小心把自己給燒死?！?/p>

“不勞先生費(fèi)心?！?/p>

白衣青年面色一變，搓了搓手，神秘兮兮道：“敢問先生，近日可曾有……新作？”

“沒有！”

文士冷淡回絕了他。

“先生莫要誆我！”

白衣青年根本不信：“我知道先生功力深厚，筆力無雙，一日百萬字而不再話下，勞煩先生……”

“不必說了。”

文士打斷了他：“近日，的確沒有空閑?！?/p>

白衣青年面色一僵。

目光下意識落在了書案上，看到了一卷手稿，手稿約莫寸許來厚，一半寫滿了內(nèi)容，一半?yún)s是空白。

他眼睛一亮！

“這是什么？”

“……”

文士不答，隨手扔下筆頭，將手稿折了起來，而封皮上的三個(gè)字也落入了白衣青年眼中。

《混沌紀(jì)》！

“莫非……”

“別想岔了，這是正經(jīng)東西！”
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

青年捶足頓胸，懊惱不已：“先生大才！以您的本事，寫這些正經(jīng)玩意……誰愛看？”

文士也不理他的調(diào)侃，淡淡道：“此書非我所著，嚴(yán)格來說，我不過是記錄罷了?！?/p>

“記錄？”

白衣青年一愣：“記錄什么？”

“記錄混沌興衰起落，記錄過去未來，時(shí)代變遷，記錄……開始和落幕。”

看著他。

文士平靜道：“若是將之看做一部話本的話，你也好，我也罷，包括上面的那些……都在其中！”

青年頓時(shí)來了興趣！

他突然覺得，偶爾看一點(diǎn)正經(jīng)的玩意……也算換換口味了。

“先生。”

他躍躍欲試道：“能否讓我一觀？”

“不行?！?/p>

“為什么？”

“若是知道了內(nèi)容……”

文士看著他，意有所指道：“你未必會是現(xiàn)在的你了。”

他越說。

青年越是好奇，只覺得心頭像是有千萬只螞蟻爬一樣，癢得不行。

“先生若是不讓我看，給我透露一些內(nèi)容，總可以了吧？”

“你想知道什么？”

文士并未直接回絕。

“若這混沌時(shí)代是一部超長的話本，那自然一定是有主角存在的?！?/p>

青年看著他，目光灼灼道：“我想問先生，這主角……是誰？”

文士笑了，“反正不是你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聞言，青年并未失落，并未動怒，反而故作夸張道：“我這樣的人，還不配做主角？”

“……”

文士不答。

青年再問：“這主角，該不會是上面的那幾個(gè)吧？”

“他們？”

文士眼底閃過一絲譏諷：“他們，更不配?！?/p>

青年越發(fā)心癢難耐，“敢問先生，這主角……到底是誰？”

文士平淡道：“你與我非親非故，我憑什么要告訴你？”

撲通一聲！

青年突然下跪，恭恭敬敬磕了三個(gè)響頭。

“義父在上！請受孩兒一拜！”

“……”

文士再次沉默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，他亦是一臉誠摯地看著文士。

“義父若是擔(dān)心我會對他不利，大可不必……”

“以你的性子，自不會對他如何，就算會，你也奈何不了他。”

他瞥了青年一眼，話鋒突轉(zhuǎn)道：“真想知道？”

“孫兒！想知道！”

青年看著他，眼中寫滿了誠摯和好奇。

“他，還不存在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三年之后……”

文士目光幽幽，掃了一眼叢林之外，道：“這季族支脈之中，會誕生出一名嬰兒……按照輩分算起來，他應(yīng)該是你的族弟?！?/p>

青年一愣。

“他，是我季族之人？”

“不錯(cuò)?！?/p>

“這，不對！”

“怎么不對？”

文士反問道：“你是不是以為，身為混沌主角，尚未降生之時(shí)，便有異兆顯化，便有氣運(yùn)傍身，第一時(shí)間引起你們，引起那幾個(gè)人的注意？”

“……”

青年沒說話，他就是這么想的。

好歹也是一個(gè)時(shí)代的主角，若是平平無奇，半點(diǎn)動靜都沒有，豈不是太沒有牌面了？

“你怕是想多了?！?/p>

文士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，淡淡道：“事實(shí)上，他很普通，比你想象的要普通得多得多?！?/p>

“這樣的人，能當(dāng)主角？”

“所謂文無定法，主角之身，亦是千變?nèi)f化，亦是打破常理的存在，怎可拘泥于常理？”

“……”

青年頓時(shí)不說話了，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是他先入為主了。

“然后呢？”

看向文士，他又問了一句。

文士卻不再多說，“一年以后你便知道了，還問我作甚？”

“先生確定？我會留下？”

“你不但會?！?/p>

文士看了他一眼，意有所指道：“而且你還會停留很久很久。”

“為什么？”

“因?yàn)槟銜H自教導(dǎo)他，會和他結(jié)下一些情誼，直到……他的光芒徹底蓋過你為止?！?/p>

“……”

青年再次沉默。

“怎么聽起來，我倒成了他的引路人，倒成了個(gè)配角？”

“你本來就是?！?/p>

“還有最后一個(gè)問題。”

“說。”

“先生告訴了我這些，等于提前透露了未來，就不怕未來的軌跡被影響？”

“……”

沉默了半瞬，文士才幽幽道：“你莫非就不明白，你為何能在這里遇見我？為何能白嫖了我這么多年的話本？分文不給？”

“首先，‘嫖’這個(gè)字，先生用得頗為不雅?！?/p>

青年好奇道：“其次，到底為什么？”

“因?yàn)椤?/p>

文士認(rèn)真道：“你我之間的這場對話，本就是未來的一部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