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6柳沉魚看著秦淮瑾低頭沉思的模樣沒有出聲。
吃過飯,秦爍和秦燦回到房間寫作業(yè),無所事事的小老三跟著柳沉魚回屋學畫畫。
秦淮瑾洗完碗筷把廚房收拾干凈之后帶上帽子離開家去于師長家。
柳沉魚透過窗戶看到他離去的身影,低頭繼續(xù)指導小老三。
“媽媽,你說我以后當個畫家好不好啊?!?/p>
秦煜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柳沉魚,他可聽媽媽說過畫家的畫能賣不少錢,他也要當那樣的畫家。
等他有錢了,給媽媽一半,剩下的他跟爸爸還有兩個哥哥分著花。
他可是見過世面的人了,太奶奶給他的紅包可是有十張大團結。
那些幾分錢幾毛錢,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放在眼里了。
柳沉魚看著他顏色奇怪的搭配,昧著良心夸獎他,“你有天分,多努力一定會成為一名優(yōu)秀的畫家?!?/p>
只要不去做個瘋批,別說是畫畫了,你就是種地她都能給夸出花來。
“那得多久啊?!?/p>
他都要等不及了,什么時候能長大點兒啊。
柳沉魚摸了摸他的小腦袋,嘆了口氣,“長大要一點一點的來,急不得,倒是你可以跟媽媽說說為什么想要長大???”
“能賺錢?!?/p>
秦煜想都不想的說,臉上的表情別提多驕傲了。
看看他這么小就知道養(yǎng)家了,大哥二哥跟他比差遠了,他才是媽媽最喜歡的小寶。
柳沉魚:“……”
她深吸一口氣,“小同志,你這思想可是岌岌可危啊,我看是時候讓爸爸給你們上上思想政治課了,咱家又紅又專,怎么有那種向錢看的腐敗思想。”
“畫畫是愛好,當愛好變成一種工作的時候,就會摻上雜質,不再純粹了。”
“不要啊。”秦煜放下手里的鉛筆,抓住柳沉魚的手,滿臉的心痛,“媽媽,我錯了,不想上爸爸的政治課?!?/p>
別看他爸平時不言不語好像話不多的樣子,但是一上起政治課來,那簡直了,沒完沒了。
每次他聽得都想睡覺。
柳沉魚看他后怕的模樣,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腦門兒:“甭想,這一課你是逃不了了?!?/p>
秦煜:“……”
他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,這下好了,畫畫都沒精神了。
柳沉魚摸了摸他的后腦勺,聲音帶著誘惑:“你之前畫的書包圖,要不要做出來給哥哥背?”
原本被政治課打擊的小老三一聽這話,立馬從桌上彈起來,拉著柳沉魚的手,大喊:“要要要?!?/p>
“好,那咱們就用剩下的土布頭子改改?!?/p>
柳沉魚起身從衣柜里拿出一包布頭,“吶,都交給你了,希望秦煜同志不要辜負組織的信任啊?!?/p>
秦煜接過布頭,拍了拍小胸脯,雄赳赳道:“請領導放心,保證完成任務?!?/p>
說完之后,他也忘記要當畫家的事兒了,翻出他的圖畫本,照著圖紙上的顏色開始找布頭。
柳沉魚瞇著眼看著那一堆五顏六色的布頭,在心里給老大老二掬了把同情淚。
秦淮瑾來到于師長家里的時候,于師長正在復看今天的報紙。
看見秦淮瑾進屋,合上報紙,指了指旁邊的沙發(fā),“坐吧。”
“是,首長?!?/p>
秦淮瑾板直地坐在沙發(fā)上,于師長看得搖頭,“淮瑾,在自家就不要這么拘束了?!?/p>
于師長把報紙折起來彎腰放在茶幾上,然后端起茶壺給秦淮瑾倒了杯水。
秦淮瑾趕緊站起來躬身接過,“師長,我自己來就成?!?/p>
于師長哼笑,放下茶壺,點了點他:“怎么不叫于伯伯了?”
秦淮瑾手握著茶杯,搖搖頭:“私下里怎么喊都成,但是今天我來是為了公事,自然要正式點兒?!?/p>
于師長端起茶杯,吹了吹抿了一口,抬眼看向秦淮瑾:“有什么事你就說,不要在我這搞外邊那套?!?/p>
原本他還想問問柳沉魚恢復得如何了,但是秦淮瑾一說正事,他立馬嚴肅起來。
“師長,咱們也知道師部難,現(xiàn)在各個團勒緊褲腰帶搞生產(chǎn)任務,上邊的物資少,咱們就省著。可是咱們戰(zhàn)士也是家里的孩子,每天訓練這么累,兩個月都沒吃上一口肉,身子受不住啊。”
于師長坐直,看著秦淮瑾:“你說的這個情況我也知道,特殊時期軍團那邊兒豬肉量有限,都緊著精銳部隊了,咱們駐地自然要減額?!?/p>
“不過這是我這個當師長的問題,不能讓我的兵吃上肉,就是我的問題,你放心明天我再去軍區(qū)一趟,無論如何也從司令手里給咱們駐地要一部分份額回來。”
之前于師長也不是沒去過,現(xiàn)在副司令見了他掉頭就跑。
秦淮瑾這次過來也不是逼著首長去軍區(qū)要份額的,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于師長說出來。
“師長,軍區(qū)的為難咱們也知道,不說后爹養(yǎng)的這樣難聽的話了,咱們師自從接到任務,每個團都是埋頭苦干,
我就想著咱們跟軍區(qū)要肉要不來,能不能給咱們多分配點兒軍需,這樣我也好去肉聯(lián)廠跟人談不是。”
巧婦難為無米之炊,他就是想去刷臉,也得別人認他張臉不是。
他可以把軍需物資跟肉聯(lián)廠交換,這樣肉聯(lián)廠能有軍需物資發(fā)福利,他們駐地也有肉吃,兩全其美。
于師長沒同意也沒拒絕,嘆了口氣,“淮瑾,你也知道咱們駐扎偏僻,不像城里,采購十分麻煩,每天每個戰(zhàn)士的菜錢要控制在一到三毛錢,
還要保證每個人都能吃上一菜一湯,活著兩菜一湯,這樣下來煤炭佐料費用都要算進去,每一樣東西都要精打細算?!?/p>
“司務長也難啊,他每天安排好戰(zhàn)士們的飲食,還要考慮如何節(jié)約其他的費用?!?/p>
駐地這樣,軍區(qū)其實也一樣。
部隊跟國營廠置換肯定不止他們想到了,他要去軍區(qū)問問。
師長沒拒絕,就說明這事兒他肯定會去問,秦淮瑾再強求就不好了,只能從師長家告辭。
回到家,小老三正蹲在椅子上縫書包,秦淮瑾過去看了兩眼,覺得辣眼睛,趕緊走開了。
柳沉魚坐在書桌前,手里拿著筆,笑著問他:“怎么著,于伯伯怎么說?”
秦淮瑾擦了擦手,無奈地搖搖頭:“還能怎么說,軍區(qū)也困難?!?/p>
軍區(qū)首先緊著野外駐訓部隊的伙食標準,剩下的才是軍區(qū),然后師部,最后才是他們駐地的官兵。
這也是正常的,但是現(xiàn)在的情況就是駐地的官兵都兩個月沒見葷腥兒了。
柳沉魚指了指后山:“實在不行去山里打獵不成么?”
就當野外作訓了。
秦淮瑾靠在她身邊,長出一口氣,“哪兒這么容易,咱們團里的任務繁重,根本就抽不出人手來。”
再說了,往深山老林里一扎,再出點兒什么事兒,沒法兒跟上邊交代。
“你們平時在外圍采點蘑菇木耳這些山貨還好說,外往里就不成了?!?/p>
“我知道的,你看我這么懶,根本就不上山的。”柳沉魚低頭沉思,“你看我去春溪大隊問問怎么樣,大隊長媳婦兒跟我關系還行,探探口風總可以?!?/p>
秦淮瑾搖頭,“你這剛好,就好好在家養(yǎng)著?!?/p>
柳沉魚搖頭,“我今天就好多了,沒有那種渾身無力的感覺了,再說了生病之后還是得躲出去走走,我就去問問,成不成的我不負責?!?/p>
秦淮瑾:“……”
總是覺得自己拖累了他,更自責了。
看出他臉上的表情,柳沉魚輕笑,“你這是覺得自責么,真要是自責就把你賠給我吧。”
怎么算她都不算虧。
見她還惦記這事兒,秦淮瑾哭笑不得,“你歇了這個心思吧,人家大夫都說了讓你修身養(yǎng)性,你好好養(yǎng)著,咱們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?!?/p>
“切,那就再給我們買點兒枇杷吧,昨天在縣里吃的枇杷就很好吃。”
她準備熬點兒枇杷膏,秋冬咳嗽的時候喝。
秦淮瑾點頭:“枇杷可以買,其他就算了,于師長已經(jīng)答應了去軍區(qū)詢問情況,要是實在不行你再出馬?!?/p>
柳沉魚搖頭,她可不認為于伯伯去軍區(qū)能把指標要來,他們能想到的辦法,別人沒準兒已經(jīng)試過了。
反正明天秦淮瑾去上班,她在不在家這人也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