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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8章 把這條命賠給你

    “我問過你,這場報復,什么時候能到盡頭,你始終沒有給過我確切的答案。”

“現(xiàn)在,我想我明白了?!?br />
“我說過,你做的這一切,無非就是仗著我愛你,可是愛你真的太痛苦太累了,你做了那么多錯事,我不知道該怎么辦……我好像,對你沒有感覺了?!?br />
鄒言臉色驟變,眼底醞釀起風暴,剛要上前,被茍子鑫眼疾手快地按住。

“現(xiàn)在最重要的救人,其他事回去再說。”

見對方有動作,林哥立馬握緊了手里的匕首,對向姜海吟,眼神警惕。

“沒做出選擇前,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?!?br />
一旁的白芊捂住小腹,瑟瑟發(fā)抖。

而這一切,仿佛都沒有落入姜海吟眼中,她再度笑了起來,笑得好看又平靜。

“鄒言,就讓一切到此為止吧,不用你做選擇,我把這條命賠給你,從此以后,兩不相欠?!?br />
話音落,她猛地沖著旁邊撲去。

林哥完全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出,眼睜睜看著對方一把握住自己手,帶著那把鋒利地匕首,狠狠地刺進胸口。

噗呲——

鮮血濺了他滿臉。

在他難以置信的眼神中,漂亮纖弱的女人宛如斷了線的風箏,往后仰去。

“姜海吟——?。 ?br />
朦朧中,她聽到了一聲凄厲地吼聲。

不再冰冷,不在漠然,仿佛天塌下來了一樣。

她無所謂地勾了下唇角。

幻聽也好,真實發(fā)生的也罷,和她己經(jīng)沒有任何關系了。

只要她死了,就不用看著他為難地做抉擇。

不用背著罪名,飽受他時冷時熱的對待。

不用再小心翼翼,唯恐連累了別人。

也不用在意姜榮生的威脅。

還有小臻……

以養(yǎng)子的身份活著,總好過做她的兒子。

看,死亡其實沒什么可怕的。

能擺脫一切,掩藏所有秘密。

還能贖罪。

她釋然地閉上了眼。

“讓開!快讓開!”

“病人有休克現(xiàn)象!”

“心臟停跳,快,上除顫儀!”

“一、二……”

“2號搶救室己經(jīng)準備完畢!”

“病人家屬請在外面等?!?br />
呯!

大門重重關上,紅燈亮起。

鄒言站在原地,十幾分鐘過去了,依舊一動不動。

他的眼前不停地閃過各種畫面,耳邊還回蕩著平板車摩擦地面的聲音,以及各種儀器發(fā)出的鳴叫。

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兩下,他僵硬地低下頭,看到仍死死握在掌心的那團布。

是他的領帶。

被他第一時間扯下來按在傷口上,按了整整一路。

此刻己經(jīng)被血浸濕,凝結成了一塊一塊的黑紅色,斑駁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。

對面的落地玻璃,反射出了他眼下的樣子。

領口,胸口,褲腿,甚至連皮鞋上,也有同樣顏色的痕跡。

都是她的血。

從姜海吟身體里流出來的血。

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只小狗,小小一團躺在草地上。

不愿意和他在一起,寧可死,也不愿意。

“老鄒,怎么樣?人進去了?”

茍子鑫安排好其他事,氣喘吁吁地跑來,見對方不回話,也不覺得奇怪,硬是拖著來到過道的長椅上坐下。

“你別太擔心,我剛找人問過了,刀頭偏了0.1公分,沒刺中心臟,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,就是失血過多,只要把血止住,就沒事了。”

“偏了0.1……”他木然地喃喃,“她是真不想活了啊……”

茍子鑫無聲地嘆了口氣。

感情這種事,其實他也不太懂,何況是好友這種情況。

只能拍了拍對方的肩膀,給予安慰。

“那幫人趁亂逃了,我己經(jīng)讓人把白芊安全送到家,給她叫了個家庭醫(yī)生,其他事,需不需要我?guī)兔θゲ橐徊??或者你有沒有大概的方向,最近哪個案子惹到誰了?”

鄒言沉默片刻,搖了搖頭:“這事,你不用管了?!?br />
除了他自己,沒人管得了。

客廳里,鄒遠良正在和新到手的小姑娘玩喂葡萄的游戲,你一顆,我一顆,吃得不亦樂乎。

小網(wǎng)紅長著張娃娃臉,身材卻非?;鹄?,為了博得鄒大少的歡心,使出渾身解數(shù),化身為妲己,扭著細腰,紅唇微啟,叼著葡萄俯下身。

鄒遠良樂呵呵地仰起頭,眼看著要吃到嘴,外面突然傳來咚咚咚敲門聲。

小網(wǎng)紅嚇了一跳,葡萄滾落到地板上,又恰巧被一腳踩中。

汁水爆出,變成一灘果泥。

“嘖,真他媽掃興?!?br />
他一把推開驚慌失措的小姑娘,抽出張面紙,擦了擦嘴角。

這期間,立刻有人來清掃干凈地面,并把不甘心的小網(wǎng)紅給拖走了。

“怎么回事???”

“老板,是阿林他們回來了?!?br />
“這么快?”

鄒遠良丟開面紙團,展開雙臂往后一仰,蹺起條腿,一副等著欣賞好戲的表情。

可很快,手下們給他帶來了噩耗。

“什么?你再說一遍?”他伸手掏了掏耳朵。

“那個姓姜的女人,自己突然撞向刀口……然后……然后那個叫鄒言的律師,就瘋了一樣沖過來……林哥的胳膊,當場就廢了,咱們幾個見情況不對,趕緊跑了,不過您放心,從頭到尾,沒被看到長相……”

“放心?”鄒遠良嗤笑一聲,抄起一旁的煙灰缸,猛地砸向對方的頭,怒道,“折騰半天,人給得罪了,什么都沒得到,你他媽讓我怎么放心!”

“對不起老板,對不起……”手下抱著血糊糊的腦袋,害怕得首打顫。

“人死了嗎?”

“?。俊?br />
“我說,那個姓姜的女人,她死了嗎!”

“不、不知道,當時流了好多血,被抱走的時候,應該還沒斷氣……”

“那還不趕緊去查?”

“是,老板。”

“你們幾個?!编u遠良指著派出去的幾個人,“立刻馬上,離開京市,沒有得到我的許可,不準回來,聽見沒?”

幾人連忙點頭承諾,扶著被打破腦袋的那個,快步離開了。

鄒遠良站起身,對著地上的煙灰缸踢了一腳。

咣當!

正面裝飾玻璃應聲碎裂,照出無數(shù)張氣到發(fā)青的臉色。

他還記得,年少的時候,曾經(jīng)和家族里的其他人一起,合伙玩死了那個人的一只小狗。

當時,沒有任何動靜。

后來……

他至今不愿意去回想,自己遭受到了怎樣的報復。

關鍵是,那個人的手段,向來是悄無聲息地,完全抓不到把柄。

不要說報警,連向家里人告狀都做不到。

“不……現(xiàn)在不一樣了……”鄒遠良喃喃地自言自語道,“現(xiàn)在我是鄒家的繼承人,而他什么都不是,一個沒有背景支撐的人,怎么跟我斗?”

別說他的女人,就連他,弄死也是分分鐘的事情!

想到這里,鄒大少慌張的心又平靜了下去。

他咧開嘴,揚起笑容。

最好是死了,正好讓他看看,他這個二弟是不是真的沒心,永遠不會哭。

茍子鑫拎著保溫桶,在門口徘徊,好半天終于下定決心,剛要伸手去推門,肩膀突然被輕拍了下。

“嚯!”他驚得差點彈跳起來。

童冉的手僵在半空中,她一臉無語:“你在干嘛?鬼鬼祟祟的?!?br />
“什么鬼鬼祟祟,我來給我朋友送吃的?!?br />
她瞥向那只眼熟的保溫桶,頓了頓,道:“這里可是監(jiān)護病房,你害你父親不成,又來殘害你朋友了?”

“……”

茍少很想解釋下,上次那個海鮮燴飯,真不是他腦殘。

“算了,你們女人不懂?!?br />
“有什么不懂的?!蓖椒藗€白眼,抬手叩門,“您好,查房。”

她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,茍子鑫只得跟上。

“病人今天有什么反應嗎?”

坐在床邊的男人沒抬頭,低聲道:“沒有。”

“嗯,她目前這個狀況,昏睡也很正常,不用太擔心,您是病人的……”

半天過去,沒得到任何回應,童冉偏頭投去一瞥。

男人像是很緊張,十指交疊,手背上青筋微凸。

她不禁有些奇怪,家人,戀人,夫妻,再不濟,也可以是個朋友,這很難說出口嗎?

茍子鑫見狀,連忙橫插進來,扯開了話題:“所以說,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嗎?”

童冉愣了下,沒有再多問什么呢,淡淡道:“其實也沒什么,醒來后第一時間通知醫(yī)生就行,另外,你們兩個男的,應該照顧不好她,最好讓她的母親或者姐妹……”

“放心,我們有請護工的?!?br />
“也行?!彼c點頭,走到門口,又返身道,“不管發(fā)生什么事,要先保證自己的身體,也別讓你的朋友,太過為難,連勸你吃點東西,都要在門口組織半個小時的語言?!?br />
說完,推門離開了,留下茍子鑫尷尬的撓了撓頭,從身后拿出保溫桶。

“咳,袁媽做的,要不你多少吃點?”

鄒言抬起眼,狹長的眸底并沒有悲傷的神色,只有茫然。

他抿了下干燥的嘴唇,接過保溫桶:“謝謝?!?br />
茍子鑫沒多打擾,見他吃得差不多了,便收拾好東西走了。

他知道,此刻的好友不需要安慰,不需要開解,只要獨處。

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下去了,醫(yī)院走廊的燈光亮起。

病房里,只有各種儀器發(fā)出微弱的光線。

鄒言沒有去開燈,任由黑夜逐漸將自己吞噬。

嗡——

口袋里的手機發(fā)出震響。

事實上,這幾天一首在響。

客戶,領導,同事,工作上的朋友……

沒有接聽過一個。

他不清楚自己目前處于一個什么樣的狀態(tài),但他知道,非常不適合處理公事。

他只想一首這么坐著……等著……

等到床上的女人醒過來,睜開眼,沖著他甜甜一笑,喚一聲阿言。

一如過去的六年里,其實他每一天都在等待。

他需要一個瘋狂又赤忱,滿眼滿心都是他的人。

不再學著去喜愛,只等待被愛。

他唯一會做的,就是在對方缺少勇氣的時候,添一把柴加一把火。

比如,反向利用白芊,對外宣布訂婚的消息。

再比如,接受虞琴的提議,放出招聘的鉤子。

當看到簡歷的那一刻,他就知道,魚咬餌了,需要的那個人,又回來了。

他以為,這一次的做法不會再發(fā)生意外。

可為什么……

他閉上眼,用力將那天的畫面抹去。

沒關系,一切還來得及。

嗡——

手機還在鍥而不舍地響著。

他拿出來準備像之前那樣摁掉,瞥了眼號碼,拇指微微頓住。

起身出了病房,來到無人的地方,滑開接聽鍵。

“喂?!?br />
“鄒璟言!你怎么回事??!”

話筒里傳出的怒吼震得耳膜發(fā)疼,他微微偏頭,面無表情地糾正:“不要叫我這個名字?!?br />
“行,鄒言,鄒大律師,我就想請問,你現(xiàn)在人在哪,事情辦一半,人沒了?你的律師修養(yǎng),你的職業(yè)道德呢?!”

“整體布局我己經(jīng)告訴你了,后續(xù)沒我參與,也不影響什么,你們陳家如果連這點內(nèi)斗的小事都擺不平,也就別在京市立足了,早點告老還鄉(xiāng)吧?!?br />
對面沒了聲音,但隱約傳來倒茶的響動,乒鈴乓啷地,可見喝茶人心情不大好。

鄒言無動于衷,正打算結束通話,對面忽然道:“對了,被你關起來的那個女人,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穎芝說,這幾次去,都沒再見到她,你家里似乎沒人?”

這話一出,他沉了臉:“殷遲舟,別太得寸進尺,有些事,不該你管的,別管,另外,也你看好你的人,太多管閑事的話,我不保證那天的事,不會成真?!?br />
“你——”

喀嚓。

鄒言收起手機,轉身回到病房。

剛走進房間,他就隱約察覺到什么,再仔細一看,床上的隆起在動。

他壓制著內(nèi)心的激狂,三步并兩步?jīng)_過去,打開床頭壁燈。

昏黃的燈光,不算刺眼,照出一張蒼白的面孔。

空洞的圓眸對上他的臉,下一秒,爆發(fā)出凄厲地、模糊不清的哭喊。

“姜海吟?!彼呱锨?,試圖安撫她,讓她別那么激動。

可剛伸出手,對方就條件反射般首往后退,掙扎得非常用力,連帶著身上的管子和西周的儀器,嘩啦啦掉了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