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場大雨不僅造成了山體滑坡,擋住了道路,還把楚綿綿的路也給攔住了。
地圖上穿過前面的小路就可以看到公路。
但現(xiàn)在小路已經(jīng)被完全堵住了,根本無法通過,只能繞路。
繞路走,很可能迷路。
可她也不能一直在原地等待,那些村民們遲早會追上來。
踟躕了一會,她咬牙,開始繞路。
雨下的很大,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還有點痛。
她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,雙腿如同灌了鉛,每一步踩在泥濘中,抬起時需要廢很大力氣掙脫,這導致她根本走不快。
她很累,眼前的景象幾乎一模一樣,很難辨別方向,加上雨勢影響了視線,前行變得格外困難。
“找!繼續(xù)找!這邊看看!”
宛如惡魔低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她瞬間清醒,回頭看了看,在樹葉間隱隱可見有人。
那些村民竟然冒雨找她!
還沒放棄!
不,不行,她不能被抓回去!
她咬牙,原本疲憊的身體忽然涌上力氣,加快了速度,竄進了樹林里。
終于,她看見了地圖上顯示的公路。
這條公路會有一輛專門往來縣鄉(xiāng)的巴士,大概一個小時一班車。
如果不坐車,光靠兩條腿根本走不出大山。
她躲在暗處,耐心的等待。
意識渾渾噩噩。
身體越發(fā)覺得冷,冷到骨子里。
她抱緊自己,不斷的咬著舌尖,用疼痛逼迫自己精神點,不要昏睡過去!
終于,她聽到了聲音,抬頭看去,一輛破破爛爛的巴士正晃晃的行駛過來。
原本空洞的眼神冒出了亮光。
她吃力的爬起來,跌跌撞撞的攔下了巴士。
巴士車停下,售票員嚇了一跳,“大妹子,你咋淋濕了??!快上來!”
她哆哆嗦嗦的上了車,“謝,謝謝,給你,錢。”
地圖上面有寫,一個人是五塊錢的車票費,可以直接去縣城。
這皺巴巴的五塊錢還是陳君給她的。
“行行行,你找個位置坐下吧,瞧你都濕成啥樣了,我這里還有個汗巾,你不嫌棄的話就拿著擦擦吧?!?/p>
她道謝后接了過來,擦著雨水。
小巴士重新啟動,晃晃悠悠的往前開。
車上除了司機和售票員之外,還有零散的三個乘客,她是第四個。
找了最后一排位置坐下,慢慢的擦著水。
提著的心慢慢放下來。
她又掏出了那張地圖,打開一看,上面的字跡已經(jīng)被雨水打濕了,糊成一團,根本分辨不出來。
她嘆了一口氣,好在已經(jīng)走出來了,地圖用不上了,接下來只要等到去縣里,找到警察局就安全了。
腦子里規(guī)劃好后,她正要重新疊好地圖,忽然看見最上面有一排模糊掉的字跡,被她忽略了。
仔細的看了看,寫了兩個數(shù)字。
一個是18,一個是23,在18上面畫了一個大.大的叉。
在在23上面化了個勾。
這兩個數(shù)字是什么意思?
遲疑間,她忽然抬起頭,看見了車上貼著一個數(shù)字,19,底下是路線圖。
她瞬間明白,這代表是幾路車!
陳君告訴她,不要坐18路車,要坐23路車!
她立刻站起身,匆匆往前走,“停車!我要下去!快停車!”
售票員還笑著說:“大妹子你這是干嘛?這都還沒到站呢!別著急??!”
“我要下車!現(xiàn)在就下車!”
“大妹子,這路不能停啊,你在等等,就快到了!”
“停車!”
楚綿綿用力的拍打車門,臉色緊張,“讓我下車!我不去縣城了!我要下車!”
售票員見她根本不聽話,臉上和善的表情也慢慢冷了下來。
“大妹子,你繼續(xù)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?!?/p>
售票員沒了笑容后就不像個好人,聲音也不在掐著說話,透著幾分熟悉。
楚綿綿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聽過。
被忽略的記憶忽然清晰起來。
她終于想起了在哪里聽過!
那些人把她賣進山里時,綁了她的手腳,蒙了她的眼睛,她看不見,卻聽得見是一個女人接手了,談了價格,將她塞給傻子家!
這個聲音就是她!
楚綿綿瞪大了眼睛,脫口而出:“是你!”
售票員也不否認,笑瞇瞇的說:“被你發(fā)現(xiàn)了,大妹子厲害了啊,竟然能跑到這里,差點就被你跑出去了,哼,也算你命不好!”
她慢慢后退,但身后被人堵住,那兩個乘客直接將她按住了。
“芳姐,這是你的貨?”
“嗯,前幾天才賣掉,沒想到被她跑出來了,雷家村的人怎么看人的?這都看不??!差點壞事!”
能干這種生意的,沒點能耐不行。
所以為了防止出現(xiàn)意外,她沒貨的時候,就會當售票員,一來方便盯梢,二來防止出現(xiàn)意外。
這幾年不是沒有逃出來的女人,但往往都在最后一步大意了,坐上了這車,還沒到縣城就被送回去了。
一旦走漏風聲,她也得玩完!
“抓住了,別給她跑了,回頭我給你們一人一個大紅包?!?/p>
“還嘞!你放心芳姐,這事我們懂!”
“就是就是,要不是有芳姐您,咱們幾條村都娶不上媳婦,您可是我們的大恩人,這點小事!”
原來,這一片山區(qū)窮的厲害,幾乎沒有女人愿意嫁進來,久而久之,都成了光棍,要不是有芳姐在,只怕早就絕種了。
當?shù)刈匀恍纬闪速I賣婦女的風氣,互相幫助,互相隱瞞,還對芳姐相當尊重。
楚綿綿懊悔自己最后放松警惕,她的理智被疲憊麻木,沒注意到這一步,導致前功盡棄。
可她不甘愿放棄,咬牙道:“我可以買我自己,你開個價,多少錢都可以,我保證不騙你!”
售票員,也就是芳姐笑了。
“小姑娘還是太年輕了,這話我聽了沒一千也有八百了,你猜我信不信?哪怕你說的是真的也沒用,干我們這一行的,切忌太貪心了,否則都進局子里了。”
芳姐也有同行,但這些年同行們都進去的差不多了,都輸在一個貪字上,從販賣人口變成綁架。
拿到錢后,就被反手一個報警,警察給端了老巢,全部進去了。
芳姐能混這么久,就靠一個自制力,不論對方拿多少錢來贖,都不心動,只賺買賣的錢。
“你啊,就死了這條心吧,安安心心回去,不要瞎跑,給人生個大胖小子,一輩子安安穩(wěn)穩(wěn)的過,不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