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又有四個孩子來找顧南租了書看,其中有兩個零花錢多,還把書租回了家里看,顧南又入賬一毛二。
晚上八點顧紅梅回到家,洗澡水余惠已經給她燒好了。
“晚上生意怎么樣?”余惠一邊幫她打水洗澡一邊問。
顧紅梅點著頭說:“挺好的,備的面和面碼不到七點就賣完了,還來了好幾個東東的同學,帶著家里人一起來吃呢?!?/p>
“還說他們都是東東的好朋友,東東人緣還挺好呢?!?/p>
余惠笑說:“這孩子大方,能跟人處。”
“上班時間這么長,會不會太累啊?”余惠皺眉看著面露疲憊之色的顧紅梅問。
她還是覺得上班時間太長了,早上八點就要開始去店里忙,晚上八點才能回家。
“哪里長了?下午不還休息了三個小時,這跟在制衣廠踩縫紉機,手上和腳上都一直不停比起來,輕松多了?!?/p>
在廠里踩一天縫紉機,不但腰痛肩痛屁股痛,就連脖子也是痛的。
她們廠的效益還是很不錯的,遇到趕貨的時候,還要加班呢。
余惠看著她道:“你要是能吃得消就行,吃不消了要跟我說,我再想辦法?!?/p>
顧紅梅要是吃不消,她想的辦法就是面館再加人手,搞個兩班倒,一班忙中午,一班忙晚上,大家都輕松。
顧紅梅點點頭,覺得心里頭暖暖的。
日子流水般的過著,轉眼就到了十月中旬。
周六是休息日,余惠讓顧淮幫忙弄了布票和毛線票,和顧紅梅帶著幾個孩子一起,進城買布和毛線給孩子們織毛衣,做冬衣。
到了國營商店一行人,就直奔賣布的柜臺,買了燈芯絨布,燈芯絨布買了三個顏色的,棕色,淡粉色,灰色。
棕色是給三個小子們做衣裳的,淡粉色是給余惠和顧紅梅還有北北做衣裳的,灰色是給顧淮做衣裳的。
余惠買了好幾種顏色的毛線,都是鮮亮的顏色,她喜歡鮮亮的顏色,冬天這天就是陰陰沉沉的,人就是要穿些鮮亮的顏色,就顯得灰撲撲的。
顧東和顧南最近個子都長得快,腳都長大了,鞋穿著有些抵腳,余惠就帶著他們去選了新鞋。
顧東站在賣鞋的柜臺前,“其實我這鞋也不是很擠腳,還可以將就穿穿?!?/p>
“還不是擠?”余惠低頭看他的腳,“就這樣都能看得出來你大腳趾在鞋里頭是蜷縮著的了?!?/p>
“趕緊挑一雙吧,挑一雙底子厚實些的,這樣穿著冬天不冷。”
于是乎顧東和顧南都挑了一雙同款的厚底運動鞋。
“你的鞋還能穿,媽媽過年再給你買新的啊?!庇嗷菝櫸魑鞯男∧X袋說。
小家伙仰起頭,笑著說:“好。”
他才不羨慕哥哥們買新鞋呢,他腳上的鞋也新買沒多久,還很新呢。
一行人走出國營商店,剛走出大門沒幾步,就聽見有人喊:“顧東。”
顧東扭頭一看,就看到了牽著流著鼻涕蟲龍龍表弟的外婆。
顧東臉色一變,他的教養(yǎng)還是讓他悶悶地喚了一聲:“外婆?!?/p>
顧東這一聲外婆,讓余惠和顧紅梅都抱著北北轉過了身。
看到余惠的秦淑蘭臉色一變,再看到她手上提那些東西,瞳孔更是一縮。
跟上次見比起來,這下鄉(xiāng)村姑看起來更白凈更圓潤了,可見她用顧淮的工資,把自己養(yǎng)得很好。
想到顧淮那些工資,秦淑蘭心尖子都痛。
要不是思雨那個死丫頭的事兒,都讓顧淮曉得了,她這個做丈母娘的也不至于一點都享不到。
現在,更是一點好處都不敢貼上去占。
顧紅梅好奇地打量著秦淑蘭,這就是她四哥的前丈母娘,幾個孩子的親外婆。
“誒?!鼻厥缣m堆起笑臉應了一聲,又看著顧南和顧西道:“南南,西西,咋不喊人吶?不認識外婆啦?”
“外婆。”兩兄弟不情不愿地喊了一聲。
“誒。”秦淑蘭應了一聲,“好些日子沒見你們了,外婆可想你們了,咋不到外婆家來耍呀?”
去她家干嘛?
去她家受委屈嗎?
顧南翻了個白眼。
要是以前顧東和顧南聽見外婆說什么想他們了的話,那肯定是信麻了,還會很感動,但現在聽到外婆說這樣的話,只會覺得假得很。
他們現在可太知道真的想一個人,對一個人好是什么樣了。
見幾個孩子不說話,秦淑蘭就看著余惠拔高了音量說:“是不是你們后媽,不讓你們去外婆家耍呀。”
秦淑蘭的話引得路人紛紛側目,盯著余惠多看了兩眼。
這么年輕就做了人的后媽,還不讓孩子去外婆家耍,她這后媽做得可不太好。
“不是的?!鳖櫸魑鬟B忙反駁,“我們是被龍龍弟弟打怕了,不敢再去了?!?/p>
“……”秦淑蘭一噎。
余惠揉了揉顧西西的頭,這孩子沒白疼。
顧紅梅眉頭一皺,她四哥這個前丈母娘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。
四嫂對幾個孩子這么好,她還要找四嫂的事兒。
“胡說。”秦淑蘭板著臉說,“你們龍龍弟弟幾時打你們了?就算打了,他這么小一個孩子,又能打多疼?”
“西西沒有胡說?!鳖櫀|板著小臉道,“龍龍弟弟都打我們好幾次了,打得可痛了。之前西西的臉都被他抓出了血痕,還用玩具車把我額頭砸出了青包,上次還打北北。外婆你也不管龍龍弟弟,還讓我們讓著他?!?/p>
林成龍聽出來了是在說他,氣呼呼地伸出手打了一下空氣,嘴里喊著:“打洗泥,打洗泥……”
顧南指著林成龍,“你看,你看,他現在嘴上還喊著要打死我們呢,我們怎么敢去嘛?!?/p>
顧紅梅眉頭一聽自己這幾個侄兒受的委屈,就生氣地瞪著秦淑蘭。
她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孩子的外婆,說想孩子們了,就由著她親孫子,打她們顧家的孩子。
秦淑蘭忙道:“你們龍龍弟弟還小,不懂事,你們做哥哥的,怎么能跟弟弟計較呢?”
顧南:“龍龍弟弟還小不懂事,北北比龍龍弟弟還小呢。上次龍龍打北北,北北還手,外婆你咋還打北北,罵北北是死丫頭呢?”
“龍龍弟弟打我們的時候,你怎么不打他,罵他是死小子呢?”顧南故作不解地問。
“……”
秦淑蘭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,會被一個五歲的孩子逼問得說不出一句話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