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孩子,你這幾年忙工作天天都沒個休息,奶奶早就希望你能放假,好好在家里休息一段時間了。”
奶奶摸了摸我的頭。
我抱著奶奶,閉上眼睛,紋著奶奶身上清新干凈的氣息。
那是洗衣粉的味道。
奶奶總是堅持用洗衣粉和肥皂結(jié)合來洗衣服,身上常年都是這種清新干爽的氣息。
總能讓我安心。
休假這幾天,我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整一下自己,就是接了不少電話,都是來自于公司的同事。
大多數(shù)是安慰。
但我卻能從眾多的安慰之中聽出那么幾個不懷好意,幸災(zāi)樂禍的人。
到后來我實在是懶得應(yīng)付他們,干脆把手機關(guān)機。
這下總算是安靜下來了。
可我萬萬沒想到,就因為這個關(guān)機的舉動倒是把另一個人給引來了。
除他之外,還有一個麻煩。
安旭冬,他出現(xiàn)在我家門口。
奶奶知道我不想見他,干脆也不開門,就裝作沒人在家的樣子。
安旭冬也沒有強行闖入,只是在大門外猶如一塊望妻石,就那么望著這棟房子。
我只站在窗邊看了一眼,就沒再管他了。
接近9月的天,漸漸轉(zhuǎn)涼。
時不時還會有些陣雨,他在外面也堅持不了多久。
我只想讓他自己知難而退。
但這人固執(zhí)起來,也是出乎我的意料。
在家里這幾天我也沒有閑著,每天就跟奶奶一起去廚房研究好吃的,奶奶可以說是傾囊相授,將自己會的全都教給我。
正在廚房里忙活著,外邊忽然雷聲大作,狂風(fēng)驟起,接著暴雨沒有一點征兆,傾盆而下。
碩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,發(fā)出噼里啪啦的聲響,甚至空氣中都揚起了一片水霧。
“這么大的雨啊……”
奶奶感嘆著。
我沒有說話。
這場雨來的又急又兇,而且下起來就沒有要停的預(yù)兆,足足下了一個多小時,雨勢越來越大。
我開始有些坐不住了。
我跑到窗邊往外看了一眼,外面的暴雨模糊了視線,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朦朧。
但我仍然在雨幕之中望見了大門口站著的那個身影。
是安旭冬,他還沒走。
旁邊的奶奶也看見了,“這孩子真是瘋了,這么大的雨,他難不成要在這兒站一天一夜?”
我很想說,隨便他怎么站。
但這畢竟是他的家,而且這么大的雨,真要是把他拎出個好歹,我又怎么和安家父母交代?
麻煩!
我煩躁的抓了抓頭,抓起一把雨傘沖到了門外,安旭冬看到我,似乎往前走了兩步。
我們之間的距離在拉近,但那扇大門卻如同一道溝壑,深深的阻擋在我們中間。
“你回去吧?!?/p>
我的聲音一落如雨幕之中,就變得含糊不清。
但我相信他能聽得見。
“我想跟你說幾句話。”安旭冬聲音有些顫抖。
凍的。
雷雨交加,狂風(fēng)肆虐,他就這樣站了一個多小時,現(xiàn)在還能渾身顫抖的站立在那里。
已經(jīng)算厲害了。
“回去吧,我不會再出來見你?!?/p>
我拿著雨傘轉(zhuǎn)身回了屋。
說不見就是真的不想見,至少這幾天我不想看見他,訂婚宴上的難堪不是那么輕易就能忘掉的。
只要面對他這張臉,我就會想起在訂婚宴上,我一個人被丟在那里,頂著大家嘲諷同情憐憫的目光。
就像一個笑話。
一如我此刻,像是行走在鋼絲上的雜技演員,稍有不慎就會從鋼絲上跌落下去,落入深淵。
我抗拒見到他。
回到房間,奶奶立刻給我遞上了一碗溫?zé)岬慕獪?,把雨傘收走,又拍了拍我的衣角?/p>
盡管出門打著傘,但是衣角還是被隨風(fēng)而來的雨滴打濕。
喝完姜湯,身子都變暖了。
奶奶催促著我回房間去休息,不允許我再往外面看,我們都不再理會外面的人。
直到傍晚,我聽到外面?zhèn)鱽砭茸o車的聲音。
是安旭冬。
被一輛救護車帶走了。
我微微蹙眉,奶奶倒是鎮(zhèn)定自若。
“不用擔(dān)心,我剛才看見他們家人來接他了,他們會照顧好他的?!?/p>
我點點頭,不再多想。
誰知當(dāng)天傍晚,家里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,也就是第二個麻煩。
這個人我們還不能拒之門外。
正是慕北川。
我站在門口,臭著臉看他。
“你來干什么?”
“上次送你們回家,你不是說有機會要謝我嗎?”
他如入無人之地,直接越過我走進(jìn)客廳,手中拎著的禮盒放在茶幾上,很自然的在沙發(fā)上坐下。
那姿態(tài),像是在自己家。
我抿了抿唇,依舊攥著門把手,“慕總,你認(rèn)為我現(xiàn)在有心情給你送所謂的謝禮嗎?”
“三天了,你該緩過來了?!?/p>
說的輕描淡寫。
我咬牙,“慕總,你不是我,你怎么知道我需要用多久才能恢復(fù)?如果你今天是來跟我要謝禮的,那還是請你改天再來吧?!?/p>
“什么時候?”
我不過就是隨口一說,看他這模樣倒是認(rèn)真了。
我有些無語。
就在這時,奶奶出來了,看了一眼客廳里的情況,她將手中端著的果盤放在茶幾上。
“歡歡啊,你剛才不是說要給奶奶織個圍巾嗎?趕緊回去織吧,奶奶還等著呢?!?/p>
“奶奶……”
奶奶沖我眨了眨眼。
我忽然想起上次奶奶面對陳畫和慕鶯活生生把人嚇跑的事,心里頭忽然就安定下來了。
眼前這小老太太看著瘦弱,其實身體里有無窮的力量和智慧。
而且還是長輩身份,本來就可以呀慕北川一頭。
我毫無心理負(fù)擔(dān)上樓去了。
不過我實在好奇奶奶打算怎么應(yīng)對他,于是上了樓梯拐角,又悄悄蹲下來偷聽。
就聽見奶奶說了一句,“慕總……”
“奶奶,您可以叫我北川?!?/p>
喲。
面對我的時候,這家伙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,可是面對奶奶竟意外的恭敬。
就如同一個普通的晚輩。
“名字不過是個稱呼,不管叫什么其實都一樣的,你現(xiàn)在畢竟不是以前那個暫住在我家的孩子,我聽歡歡說,你和她的單位有合作?”
從奶奶這慈祥溫和的語氣中,我都能想象到奶奶此時的表情,一定是滿臉笑容。
可惜說出來的話卻透著疏離。
還令人無法反駁。
“是?!蹦奖贝☉?yīng)聲。
奶奶就說,“那這么看。你還算是我們家歡歡的上司,叫你一聲慕總也沒有問題?!?/p>
慕北川沉默了。
對此我只想說,奶奶威武!
終于讓這家伙體會到無言以對的痛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