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天盛走后,客廳里只剩下文春林和蕭文華兩個人。
蕭文華靠在太師椅上,閉上眼睛,似乎在休息。
文春林坐在一旁,心里卻翻江倒海。
他知道,自己這一步棋走得很險。
一旦沈青云發(fā)現(xiàn)他干預王萌萌的案子,必然會對他展開猛烈的反擊。
到時候,光明紡織廠的案子還沒了結,又加上這件事,他很可能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。
但他也知道,自己其實別無選擇。
蕭文華對他有知遇之恩,而且在漢東的影響力太大了。
如果他不答應,蕭文華很可能會動用自己的關系,聯(lián)合其他老干部打壓他,到時候他這個組織部長的位置,恐怕真的坐不穩(wěn)了。
更重要的是,文春林很清楚,自己如今是整個漢東本土派的領頭人,如果自己在這件事上面退縮了,那下面的人會怎么看?
“春林?!?/p>
蕭文華突然睜開眼睛,看著文春林,緩緩說道:“李向東那邊,你盡快打電話。告訴他,這件事關系重大,一定要處理妥當,不能出任何紕漏。”
“是,老領導?!?/p>
文春林連忙答應著:“我現(xiàn)在就給他打電話?!?/p>
他拿出手機,起身走到客廳的角落,撥通了巖臺市市長李向東的電話。
李向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,從巖臺市發(fā)改委主任,到副市長,再到市長,一直都是他的得力干將,對他言聽計從。
電話響了幾聲就接通了,李向東的聲音帶著幾分恭敬:“文部長,您找我?”
“向東,有件事跟你說?!?/p>
文春林的語氣壓低了一些,目光警惕地看了一眼蕭文華,這才說道:“你現(xiàn)在方便說話嗎?”
“方便,方便?!?/p>
李向東連忙說道:“我剛下班回家,沒什么事?!?/p>
“是這樣的……”
文春林組織了一下語言,盡量說得委婉一些,開口道:“東源縣盛華礦業(yè)那個案子,你應該知道吧?就是那個叫王萌萌的女職員死亡的案子。”
電話那頭的李向東頓了一下,似乎有些意外:“文部長,您說的是那個案子?我知道,今天下午省廳已經(jīng)給我們發(fā)了通知,讓我們配合聯(lián)合專案組調查,怎么了?”
“配合調查可以,但你要把握好分寸?!?/p>
文春林的語氣嚴肅起來,認真的說道:“這個案子沒那么簡單,牽扯到一些人,要是查深了,對巖臺的穩(wěn)定不好。”
李向東是個聰明人,一聽就明白了文春林的意思:“文部長,您的意思是,讓我們壓一壓?”
“也不是壓一壓。”
文春林斟酌著措辭,淡淡地說道:“死者家屬已經(jīng)拿到賠償了,也簽了協(xié)議,不會再鬧事了。你出面協(xié)調一下,讓當?shù)毓矙C關按意外死亡處理,盡快把案子結了。聯(lián)合專案組那邊,你就多周旋一下,盡量別讓他們深入調查,別牽連太多人?!?/p>
“可是文部長?!?/p>
李向東有些猶豫,對文春林說道:“沈青云副書記下午剛召開會議,要求徹查此案,態(tài)度很堅決。省廳的方東來廳長也親自打電話給我,讓我全力配合專案組的工作。這時候我們要是壓下去,會不會得罪沈書記和方廳長?”
“得罪他們怕什么?”
文春林的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:“你是我提拔起來的,在漢東,誰能保你?是沈青云,還是方東來?”
電話那頭的李向東沉默了。
他知道文春林說的是實話,自己能有今天的位置,全靠文春林的扶持。
如果得罪了文春林,他這個市長的位置,隨時可能不保。
“我明白了,文部長?!?/p>
李向東的語氣變得堅定起來,迪歐文春林說道:“您放心,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。我馬上給東源縣的領導打電話,讓他們按您的意思辦。聯(lián)合專案組那邊,我也會想辦法周旋,絕對不會讓事情鬧大?!?/p>
“很好?!?/p>
文春林滿意地點點頭:“記住,這件事一定要處理妥當,不能出任何紕漏。有什么情況,及時向我匯報。”
“是,文部長,我一定辦好。”
李向東連忙應道。
掛了電話,文春林松了一口氣。
李向東辦事,他還是比較放心的,只要李向東出面,東源縣的領導肯定會聽話,這個案子大概率能壓下去。
“都安排好了?”
蕭文華這個時候開口問道。
“安排好了,老領導?!?/p>
文春林回到座位上,點點頭道:“李向東已經(jīng)答應了,會盡快處理,不會讓事情鬧大?!?/p>
蕭文華滿意地點點頭:“嗯,李向東這個人,還是比較靠譜的。”
又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題,文春林看時間不早了,便起身告辭:“老領導,時候不早了,您早點休息,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好。”
蕭文華揮了揮手,笑著說道:“路上注意安全,記住,不管沈青云怎么鬧,我們只要穩(wěn)住陣腳,他就掀不起什么風浪。”
“是,老領導。”
文春林答應著,轉身離開了蕭文華的家。
走出別墅大門,晚風一吹,文春林打了個寒顫。
他抬頭看了看夜空,月亮被烏云遮住,夜色深沉,像一張巨大的網(wǎng),將整個京州籠罩其中。
他知道,一場更大的風暴,即將來臨。
沈青云那邊,絕不會善罷甘休。
而他,夾在沈青云和蕭文華之間,就像風箱里的老鼠,兩頭受氣。
但他已經(jīng)沒有退路了,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。
驅車返回市區(qū)的路上,文春林的腦海里反復回蕩著蕭文華的話:“漢東是我們的地盤,不能讓外人說了算。”
他的目光看向車窗外,眼神變得陰鷙起來。
沈青云,你想跟我斗,想跟蕭老領導斗,還嫩了點!
而他沒有想到的是,此刻的沈青云,已經(jīng)收到了聯(lián)合專案組傳來的消息,得知了盛華礦業(yè)與王萌萌命案的關聯(lián),正站在辦公室的窗前,盯著窗外的夜色,眼神銳利如刀。
一場圍繞著王萌萌命案的較量,已經(jīng)悄然拉開了序幕。
車內的收音機里,正播放著京州新聞,主持人用平緩的語氣播報著漢東的經(jīng)濟發(fā)展情況,但文春林卻一句也聽不進去。
他的心里,只有一個念頭:一定要把這件事壓下去,絕不能讓沈青云抓住把柄。
否則自己在漢東的一切,都將化為泡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