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潯之一愣。
現(xiàn)場仿佛瞬間按下暫停鍵,畫面卡頓住。
“咳!”還是邵奇峰反應(yīng)快,揚聲道,“請她上來?!?/p>
緩了一下,又補充道:“客氣點?!?/p>
助理低聲應(yīng)是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邵言之從驚愣中回過神,看看滿眼怔忡的大哥,再瞅瞅已經(jīng)控制不住幾分喜悅浮上眉梢的爹媽,以及……純吃瓜看熱鬧的老三兩口子。
“咳!”他清了清嗓,“都說了不是我的……不過話說回來,老大,你可真行,悶聲干大事??!666~”
邵潯之:“……”
“行了,你一邊兒待著去,別煽風(fēng)點火的?!鄙燮娣鍝]揮手。
邵言之:“……”我這不受重視的一生?。?/p>
很快,敲門聲再次響起。
眾人的心也隨之一緊。
來了!
邵奇峰清了清嗓,揚聲道:“請進?!?/p>
話音落下,門從外面推開。
助理做了個請的手勢,下一秒,只見一個年輕女人走進來。
大衣,牛仔褲,配平底鞋。
身材高挑,五官大氣,平靜的雙眼透出一種莫名沉靜的氣質(zhì)。
很有記憶點。
邵言之打量著女人,心頭暗戳戳道:原來老大喜歡這款。
跟梁怡完全是兩種類型嘛。
梁怡大家閨秀,千金名媛,難得的是也會小意溫柔。
精致,完美,是那種帶出去不會出錯的女人。
而眼前這位……
衣著隨意,面無表情,一看就……很不好惹啊。
相比邵言之的活泛,還有心情想東想西,邵潯之目光觸及女人那張臉時,不由愣住。
因為——
沒有任何印象!
他很確定,自己沒見過這樣一張臉,更別說和她睡到一塊兒,還搞出個孩子……
但要說最驚訝的,還是邵溫白和蘇雨眠。
邊月!
進來的女人居然是邊月!
兩人對視一樣,都看到對方眼中如出一轍的錯愕。
只見女人大步入內(nèi),徑直越過眾人,也包括邵潯之,朝邵奇峰……呃!身后躲著、正盡量降低存在感的小豆丁走去。
“邊煜,你給我出來。”
此話一出,小豆丁霎時渾身緊繃。
最終在親媽的死亡凝視下,識趣地選擇了聽話:“媽咪……”
他站到女人面前,怯怯的小奶音像只溫柔撒嬌的小貓。
邊月一把牽起他的小手,“走,回家?!?/p>
“哦。”邊煜小雞啄米,聽話的樣子哪還有半點先前的張揚和跋扈。
母子倆大步往外。
就在這時——
“站住?!鄙蹪≈洳欢¢_口。
邊月腳下一頓,并未回頭。
男人索性走到她面前,目光直視,帶著幾分迫人的威懾與審視:“難道不該解釋一下嗎?”
邊月抬眼,淡淡的,透著一絲涼?。骸敖忉屖裁??”
“這孩子……”邵潯之垂眸看向被她牽在手里的小豆丁,“是我的。”
他用了陳述句。
顯然,潛意識里,他置信了那份親子鑒定報告的結(jié)果。
邊煜亮晶晶抬眼,雖然這個爹地兇了點,還喜歡拽人,但腦子不笨嘛。
邊月皺眉:“所以呢?”
“所以呢?你問我所以呢?”邵潯之氣得一陣?yán)湫?,“你跟我,有了個孩子,但我卻不知道,這合理嗎?”
“有了就有了,結(jié)果合理就行。”
“……就這?沒了?”
“還應(yīng)該有什么嗎?”
“不如說說看,咱們什么時候,在什么地方有的?!?/p>
邊月默然一瞬。
倏地,她抬頭,端詳起男人的臉。
從眉眼到鼻梁,再到嘴巴,下頜,脖頸,喉結(jié)……
認(rèn)認(rèn)真真,仔仔細細。
原來……
他長這樣。
跟兩個孩子都挺像……
邵潯之被一個陌生女人用如此直白的眼神打量,饒是他見慣無數(shù)大場面,也免不得渾身不自在。
“你問這些,目的是什么?”
“作為當(dāng)事人,我想我有權(quán)利知道前因后果?!?/p>
說到這里,他頓了一下:“于孩子而言,他的來歷,也不該是一團迷霧?!?/p>
最后這句話,讓邊月心中微動。
她低頭看向兒子,卻對上小家伙無辜的雙眼,里面藏著明顯的好奇與探究。
來之前,邊月是生氣的。
臭小子居然瞞著她,暗地里策劃了這么久。
關(guān)鍵是一向乖巧的和和,竟然也幫他打掩護。
但剛才聽了邵潯之的話,她忽然意識到,這不能簡單歸咎于調(diào)皮搗蛋,而是——
兩個孩子對自身來歷的好奇,對別人都有而他們卻沒有的所謂“父親”這個身份的好奇。
對上邵潯之的視線,邊月動了動唇,卻仍然有些猶豫。
她不確定對方知道以后,會有什么行動。
這種猶豫,實質(zhì)上是一種防備。
這時,邵溫白忽然開口:“邊月,你放心,我哥不是不講道理的人?!?/p>
邊月朝他看了一眼。
邵溫白輕輕點頭。
在場其他人再次震驚——
“老三,你倆認(rèn)識???”
邵溫白實話實說:“不僅認(rèn)識,她還是我實驗室的研究員?!?/p>
好家伙!
邵言之直呼好家伙!
期間,姜舒苑和邵奇峰沒少交換眼神。
最后邵潯之才開口:“我沒有惡意,只是想知道原委?!?/p>
邊月想了想,“……你確定要聽?”
“嗯。”
“說了,就讓我們走?”
“可以。”
“好,”邊月抿了抿唇,“這件事,是我的責(zé)任,這些年我也欠你一句道歉,索性今天就一并說了吧?!?/p>
邵潯之:“??”
只聽她緩緩開口:“五年前,應(yīng)該是六月份吧,我記得很熱,在京都三環(huán)西婭酒吧外面的那條巷子……”
“我當(dāng)時喝了加藥的雞尾酒,渾身發(fā)熱,好在及時從酒吧里逃了出來。”
“但那個藥吧……它有點烈……”
“我拐到巷子的時候,意識已經(jīng)不太清醒了,然后就發(fā)現(xiàn)了你……”
邵潯之心里頓時生出一種不妙的預(yù)感。
“你當(dāng)時應(yīng)該是喝醉了,靠墻倚坐著,我叫了幾次你都不醒,最后掐了你人中,你才有了意識?!?/p>
邵言之聽得津津有味,“然后呢?然后呢?”
邊月雙手捂住小家伙的耳朵,才繼續(xù)說道:“當(dāng)時我藥效發(fā)作,也沒人送我去醫(yī)院什么的,只能……就地取材……”
噗——
邵奇峰剛好端起茶喝了一口,聞言,一整個噴出來。
“不、不好意思……這茶有點燙嘴……”
邵潯之的臉已經(jīng)黑得不能再黑。
邊月嘆了口氣,認(rèn)真道:“雖然當(dāng)時我問過你的意見,你也點頭了,但這種事,終歸還是你吃了虧,畢竟你那個時候稀里糊涂的,所以——”
“我要鄭重地跟你說聲對不起!你挺快的,應(yīng)該還是童——”
“夠了!”邵潯之猛地大喝一聲。
額頭青筋暴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