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暉想了想后道:“不是太記得,因為罵他的人太多了,大家都這么罵他?!?/p>
“所以具體是哪些人說的,我也分不清楚?!?/p>
“不過我記得有一個人和主人的關系很好,主人在的時候他對白稚仙挺好的?!?/p>
“但是主人一不在,他就變著法子欺負白稚仙?!?/p>
師折月:“……”
她恍然大悟,如果只是一個人這樣罵的話,以朝暉那時的智商是肯定記不住的。
但是如果很多人都這樣罵白稚仙,哪怕朝暉是條靈智還未大開的小蛇也能記住一些。
若如此的話,那么千年前白稚仙的經歷好像就有點慘了。
她之前見白稚仙天天一副狂霸拽的樣子,還頂了個皇子的身份,以為他千年前過得還不錯。
如今看來,好像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。
師折月用完早膳后便去找白稚仙,她找了一圈,終于在府里的一棵樹上找到了他。
他閉著眼睛靠在樹桿上,蹺著大長腿,紅衣獵獵,猶如修行千年的男狐妖。
她對他吹了聲口哨,他睜開一只眼睛看了她一眼,卻又很快閉上。
他淡聲道:“我沒事,不需要你來安慰?!?/p>
師折月雙手抱在胸前道:“我不是來安慰你的,而是來找你確定一些事情?!?/p>
白稚仙拽拽地道:“我現(xiàn)在心情不太好,不想跟你確定任何事情。”
“你現(xiàn)在離我遠一點,我想要靜一靜。”
師折月聽到這話笑了笑:“哦,所以你其實是想要人來安慰你?!?/p>
白稚仙睜開眼睛,微微歪頭頭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:“我方才說了,我不需要。”
師折月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到他這副傲嬌的樣子了,輕掀了一下眉:“既然如此,那你為何需要靜一靜?”
白稚仙沒說話,只輕哼了一聲。
師折月看著他認真地道:“小白,我們是朋友?!?/p>
白稚仙問:“所以呢?”
師折月的唇角微勾:“千年前我們是朋友,千年后我們還是朋友?!?/p>
“雖然我們之前曾有過誤會,但是我覺得你千年前必定是一個特別好的人,千年后是一只特別好的鬼?!?/p>
白稚仙的睫毛輕輕顫了顫:“你不是一直很討厭我嗎?”
師折月回答:“以前立場不同掐得要死要活的時候確實挺討厭你的?!?/p>
“但是在你對著天道起誓,你不會再濫殺無辜的時候,我們就已經是朋友了?!?/p>
“我覺得我們一起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,這事你應該知道的?!?/p>
她和白稚仙相處的久了,發(fā)現(xiàn)他其實遠沒有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灑脫。
他看起來對什么都無所謂,其實整個人都是孤獨的。
所以,他死死地抓著千年前的執(zhí)念,對她格外的包容。
他們相識這之初他對她的占有欲,她初時不太明白,到如今卻知道,他只是太孤獨了,想要努力抓往過往,抓住所有愿意和他親近的人。
白稚仙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,她朝他燦然一笑:“走,我?guī)愫染迫??!?/p>
白稚仙是兇靈,正常是吃不了人間的食物,需要人類的供奉才能吃。
只是他死了太長時間,在陽間早就沒有親朋,沒有人記得他,自也沒有人會供奉他。
所以他和折月相認之前千年的時光里,他基本上就沒有吃過東西。
和她相識之后,只要不是太過特殊的環(huán)境,師折月吃什么都會分他一份。
這只是一件小事,卻讓白稚仙的心里生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。
他這縷孤魂,終于能再次體會到人間的溫暖。
他知道她喜歡的燕瀟然,之前多少有些吃味。
到如今他才明白,他的吃味與愛情無關,只是覺得她極好,他貪戀人間的溫暖。
他游蕩人間千年,看似十分強大,內心卻十分孤獨。
與人相伴,他最初不是太適應,卻又不自覺地想要靠近。
白稚仙淡聲道:“我要喝梨花白,不要喝燒刀子,那酒太烈了?!?/p>
師折月笑道:“好?!?/p>
白稚仙聽到這話便從樹上輕飄飄地躍了下來。
師折月讓節(jié)度使府的廚子炒了幾個他們拿手的好菜,她再從道術空間里摸出一壇酒。
白稚仙看向她,她明白他的意思:“我收集到的酒絕大多數(shù)都給了二師父,但是也不能全給他?!?/p>
“因為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都會找我要酒喝,而我之前因為身體原因,不是每次都能為他收集到美酒?!?/p>
“所以我便會留一些,等到下次見到他的時候好把酒給他,這一次是便宜了你?!?/p>
二師父來去無蹤,他們見面的時間并不固定。
有時候分開很長時間才能再見,有時候分開沒多久便又再次相見。
白稚仙的唇角微勾:“這些酒能讓我來喝,是它們的福氣?!?/p>
師折月掀眉:“你說得對,確實是它們的福氣。”
她一邊說著話,一邊將酒倒好,然后將這些酒菜全部都供給了他。
白稚仙一點都不跟她客氣,快速卻優(yōu)雅的把那些飯菜全部吃完,瞬間就覺得開心了不少。
他微瞇著眼睛看著她道:“燕瀟然真有福氣。”
師折月笑了笑,白稚仙又道:“不過我也不差?!?/p>
在這一刻,他突然就覺得他在這個世上再不是孤身一人,他有朋友了,也有了自己喜歡的人。
師折月點頭:“那是自然。”
兩人相對一笑。
燕瀟然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說說笑笑,他并沒有過來打擾他們。
因為到此時,他知師折月對他的心意,也知白稚仙心里喜歡的人是誰。
那種傻乎乎的飛醋他不會吃。
燕年年走過來,順著他的目光伸長脖子往看了一眼。
她輕聲道:“三哥,白稚仙對公主的心思不純,你得看緊一點?!?/p>
燕瀟然看了她一眼,淡聲問:“你覺得白稚仙這個人怎么樣?”
燕年年輕哼一聲:“他不怎么樣,小氣的不得了,動不動就發(fā)脾氣,還沒有風度?!?/p>
“他簡直就和三哥當年最招人厭的時候一樣……”
她的話還沒有說完,燕瀟然朝她看了過來,她果斷改口:“三哥比他好多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