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聽聽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見到過付寒,現(xiàn)在驟然看見,只覺得她面相都變了。
曾經(jīng)的清冷美艷不見,反而因為瘦削和病態(tài)的蒼白,整個人看上去都格外的陰郁刻薄。
走在陽光下,都像是覆蓋著一層陰翳一般。
她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風(fēng)衣,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聞聽聽。
有些滲人。
付寒聲音沙啞,“我要和你聊聊?!?/p>
聞聽聽很平靜:“你有事?”
付寒眼神幽幽,“聞聽聽,你不覺得你很虛偽嗎?”
“你現(xiàn)在明明很高興,你把聞家毀了,把我毀了,你的報復(fù)很成功?!?/p>
“可是你卻要裝出一副,全世界都對不起你的脆弱小白花模樣?!?/p>
“你不惡心,我都替你惡心?!?/p>
付寒步步逼近,她的眼神沒有一刻是離開了聞聽聽的。
她怎么能不恨,怎么能不怨。
明明她的一切都好好的,卻都被聞聽聽給毀了個徹底。
更可怕的是聞?wù)鳎刻於荚诒浦プ鼍駲z查。
付寒就算沒有瘋,也要被徹底逼瘋。
她問聞聽聽:“你心里就真的一點愧疚都沒有嗎,聞家把你養(yǎng)大,聞櫻如果知道你把她的親生父母送進監(jiān)獄,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——”
聞聽聽本來毫無波瀾的心因為付寒這么一句話,瞬間動蕩起來。
聞櫻。
她毀了聞家,也就是毀了聞櫻的家。
聞櫻姐姐,真的會原諒她嗎——
不會的。
聞櫻姐姐會討厭她。
聞聽聽的呼吸都有些急促,情緒上漲的瞬間她看著付寒。
聲音拔高不少,“你閉嘴,付寒你閉嘴,你不許提聞櫻的名字。”
“聞櫻不會像你這樣惡毒。”
“是嗎?”付寒嗤笑一聲。
她看著聞聽聽的模樣,心情突然好轉(zhuǎn)不少,“但是我才是她的親妹妹,姐妹連心?!?/p>
“她會對你好,不過是因為你頂替了我的位置。”
“你以為她當(dāng)真喜歡你嗎,你只不過是一個替代品。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替代品而已?!?/p>
聞聽聽看著付寒那張和聞櫻相似的臉,視線模糊之間,仿佛真的看到了聞櫻一樣。
她指甲狠狠掐在掌心上,才能勉強讓自己繼續(xù)保持清醒。
付寒眼里閃過一抹惡毒的光芒,
她這些日子過的痛苦,她需要找一個人發(fā)泄。
而聞聽聽是最好的對象。
付寒心里又想起,自己私下回科室的時候,聽到左甜和李誠的談話。
左甜說,聞聽聽的心理出現(xiàn)了問題。
真是活該??!
她靠近聞聽聽,嗤笑一聲,“聞聽聽,如果我是聞櫻,我肯定會后悔當(dāng)初讓你進了聞家的門?!?/p>
“也會后悔對你那么好,你不配!”
-
付寒的聲音一直在腦海里盤旋著,聞聽聽猛的從睡夢中驚醒過來。
她渾身冷汗。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的惡心,
臥室沒有開燈,仍舊是一片漆黑。
可是在這漆黑之中,仿佛有兩個無形的人在不停地拉扯著她的身體一樣。
一個人想把她拉進河里溺死,另一個人想讓她從樓頂跳下去。
他們在爭搶著她應(yīng)該用什么方法贖罪。
在一條條數(shù)著她的罪狀,說她惡毒又自私。
“不是的,不是這樣的?!?/p>
聞聽聽只覺得自己腦袋都快要爆炸,她不停的搖頭,可是那些聲音卻越來越清晰。
腦海之中,聞櫻看著她,再沒了以往的溫柔。
反而格外冷漠。
她看著聞聽聽,只說了一句話:
“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妹妹?!?/p>
聞聽聽不停搖頭,嘴里喃喃著:“不、不是、不是……”
她自己不知道,她臉上已經(jīng)滿臉驚懼。
最后她只能蜷縮起自己的身體,緊緊抱著膝蓋,試圖阻止那些聲音再傳入自己耳朵里。
可是不行。
她捂的越緊,那些聲音就越來越大。
她甚至看見了付寒和聞櫻一起出現(xiàn)在她面前。
她們在說她虛偽至極,說她忘恩負義。
月色清淺。
聞聽聽搖搖晃晃的下了床。
她腦海里還剩下最后一點清醒,她要找東西,要斬斷那些聲音。
-
聞聽聽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(yī)院,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。
一睜眼,就看見淳小蕓和陸麒哭的通紅的眼睛。
就連陸之恒也是,眼睛下面一片青色。
他們甚至還是穿的睡衣。
淳小蕓見她醒了,眼淚掉個不停:“聽聽,你嚇死媽媽了,你怎么能做這種傻事來呢?”
陸麒也委屈巴巴的看著她,“姐,你不要我了嗎?”
聞聽聽聲音很啞,“我怎么了?”
說完,才察覺到左手手腕上一陣鈍痛。
她垂目看過去,看到手腕上包裹著一層紗布。
沉默片刻,昨晚的那些記憶在腦海里開始浮沉。
她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腕。
陸麒眼眶通紅的看著她,“姐,你以后別這樣嚇我,我膽子很小的?!?/p>
聞聽聽還沒說話,病房門就被人推開。
陳知衍和林琴來了。
和林琴滿臉的擔(dān)心不一樣,陳知衍臉色冰冷。
林琴拉著聞聽聽的手,說了好多話,可是聞聽聽卻都聽不進去。
她腦袋里現(xiàn)在都是一片空白。
陳知衍將她的模樣盡收眼底,他唇角繃緊了些,好一會才開口:“可以讓我和她單獨待一會嗎?”
陸麒下意識就要反對,“還以為你是誰,我姐現(xiàn)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?!?/p>
陳知衍卻是直接看向淳小蕓,“淳教授,我想單獨和她聊聊?!?/p>
淳小蕓看向聞聽聽,沒錯過她微抿的唇角。
終究還是點點頭,帶著陸麒出去了。
病房里瞬間安靜下來。
陳知衍垂目看向聞聽聽,他來的時候已經(jīng)問過醫(yī)生。
聞聽聽的傷口很深,確實是下了狠心的。
如果不是陸麒聽到動靜發(fā)現(xiàn)不對,出來的及時,估計是救不回來的。
可是即使這樣,在親眼看到聞聽聽傷口的時候,陳知衍的心里還是被狠狠刺痛了一下。
他黝黑的瞳孔里帶著破碎的光,低聲道:“聞聽聽,我知道你能聽見我在說什么,為什么要這樣做?”
聞聽聽沒說話。
陳知衍抬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,她卻往另外一旁躲開。
陳知衍只能收回自己的手,好一會才又開口,“聞聽聽,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太自私了嗎?”
“你憑什么這樣做,憑什么什么事都要是你說了算?!?/p>
“你要跟我回家就跟我回家,要和我訂婚就和我訂婚,要解除婚約就解除婚約。”
“從來都是你要怎么樣就怎么樣,聞聽聽你從來沒考慮過我的感受對不對?”
陳知衍的聲音到后面都有些沙啞。
他看著聞聽聽,像是在控訴一般,“聞聽聽,你對得起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