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情緣?”
“是啊,你夢中女子是你前世的情緣,你對她有虧欠,所以你看不見她的臉?!彼忝壬壑榈瘟镛D(zhuǎn),觀察著裴徹的臉色。
裴徹認真了,“那我該怎么辦?”
算命先生掏出一道符咒,在天上揮舞幾下,燒成灰后接到碗里,“把這個在床頭擺幾日,她便不會入夢了?!?/p>
裴徹皺眉,“我沒說要除掉她,我想看清她。”
算命先生摸摸胡子,“公子想再續(xù)前緣?”
裴徹愣了愣,他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,想了想,點點頭。
算命先生閉著眼,掐指一算,“算到了,此女投生在京城,姓白,年方十六,手心有顆痣,公子照著這個方向去找,定能找到?!?/p>
說這話時,算命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。
面前這位公子是金陵人,可未必真會大動干戈跑去京城找,是以,他才說是在京城。
退一步說,即便去找了,再回來,也找不到他了。
裴徹哪能分清這謊話,一心沉浸,將這信息記下,現(xiàn)在歸心似箭。
而后想起可惡的毒婦,屢屢蠱惑兄長……
裴徹掏出一錠銀子,“再幫我算算,我兄嫂什么時候能和離。”
算命先生接過銀子,笑得合不攏嘴,手指朝上虛晃一招,說了個不遠不近的數(shù)字——
“兩年?!?/p>
“這么久?”裴徹皺眉,“能不能快點。”
算命先生搖搖頭,“這個快不了?!?/p>
快了馬上就會被拆穿。
裴徹?zé)o法,悄悄送走了算命先生,繼續(xù)呆在房中想著那些信息。
白十六,有痣。
等他回京,勢必要找到她。
*
臨行前兩日,沈桑寧想起了那位安置在巷子里的劉穩(wěn)婆,為防不時之需,花了大價錢買下劉穩(wěn)婆當(dāng)年記錄的名冊。
云昭送劉穩(wěn)婆回揚州,并將冊子取回。
金陵的兩間鋪子日常都需要人打理,沈桑寧又聘請了兩位資深的掌柜。
將一切都交代完畢,到了傍晚便在庭院里吹風(fēng)。
躺在搖椅上,忽被裴如衍遮住了光線。
“夫人,我想再裁一件衣裳。”
沈桑寧聞言,睜開眼,男人的臉被陰影覆蓋,辨不出情緒。
這有什么好商量的,不過幾件衣裳罷了。
她隨便道:“你想裁多少都行,到店里做幾身?!?/p>
裴如衍默了默,“我是想,你幫我做?!?/p>
做件衣裳要花不少心血,沈桑寧懶毛病發(fā)作,只想躺著,別開頭去,“那么多繡娘和裁縫,為何非得是我?!?/p>
他語調(diào)鄭重,“像六年前那樣。”
“最后一次?!彼a充道。
許是他口吻太過認真,搞得好像明天就要死了一樣。
她都不忍拒絕了,“好,明日給你做。”
裴如衍還是沒妥協(xié),“我打算明天就離開金陵,今晚做吧?!?/p>
沈桑寧突然起疑,“不是說好了三日后走嗎?”
“臨時決定提前離開,就不與夫人同行了?!彼麥芈暤?。
既沒有皇家密令,又沒有突發(fā)事件,他怎么會臨時更改行程。
沈桑寧一直仰頭看他,脖頸都有些不適了,干脆起身,正色幾分,“你就不怕分道走,我會像上次那樣,有危險?”
可她還是得仰頭看他。
語畢,只見裴如衍臉色變得肅穆,“別詛咒自己?!?/p>
沈桑寧語塞,揉了揉自己的脖子,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?”
裴如衍目光移動,不知思忖著什么,坐到了她的搖椅上,凝重道:“與我同行,才會危險?!?/p>
她尚不解,又聽他緩緩道來,“這次要帶走舞弊案的涉事官員,路上雖有官兵護送,但二皇子恐怕不會善罷甘休?!?/p>
路上恐有行刺。
沈桑寧倍感奇怪,“你既然知道,應(yīng)該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,何故擔(dān)心?”
裴如衍沉吟道:“雖有把握,但凡事都有萬一?!?/p>
“你在怕嗎?”她低頭。
他不否認,“怕。”
“我怕你因此擔(dān)上風(fēng)險。”
沈桑寧一愣,身子未動,發(fā)絲在燈盞下發(fā)光,裴如衍的視線也被吸引。
她幾瞬就做出了決定,“那我也要和你一起?!?/p>
裴如衍蹙了蹙眉,“你不怕,萬一與我死在一起……”
他神色凝重,卻不知想到了什么,忽而露出了幾分笑意。
卻聽她反駁道——
“誰要死在一起,我是要活著的,但我覺得,跟你反而更安全些,你這么聰明,也不會輕易死的。”
她相信他。
沈桑寧說完,就發(fā)現(xiàn)裴如衍嘴角的笑意收斂了,她沒好氣道:“你莫不是還希望我們死在一塊吧?”
他面色淡定,“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“沒有最好,我要長命百歲的。”
沈桑寧喃喃道,見男人喜怒無常的樣子,她鬼使神差地伸手,在他臉上掐了把,“別太憂慮。”
對上裴如衍那沉沉的目光,她當(dāng)即松了手。
也不曉得剛才怎么想的,干嘛去掐他的臉,也沒什么肉,手感不好。
不過也算是說服了他,待到三日后一起回京。
即便如此,也沒改變他今夜就要做新衣裳的想法。
他就這么想觸景生情嗎?沈桑寧是不懂。
夜里,微生家的布莊都關(guān)門了,只有一對小夫妻還在店里裁衣。
裴如衍選了一塊帶有烏鴉印記的布料,沈桑寧本想直接用上次量過的尺寸做衣,卻聽他一本正經(jīng)地道——
“我或許胖了,要重新量。”
他哪里胖了?沈桑寧狐疑,“沒有,你沒胖?!?/p>
頓了頓,她猜測道:“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
被她識破,裴如衍有些別扭,面色平靜地輕咳一聲,生硬道:“最后一次?!?/p>
罷了,難得看他這么幼稚的一面,沈桑寧嘆了嘆,取來卷尺,重新量尺寸。
兩人在布莊制衣到了二更天,回到陶園時,已是身疲力竭。
躺在床榻上,她一點都不想觸碰到他。
奈何裴如衍生龍活虎,他的前胸都貼上了她的后背。
沈桑寧趕忙往里躲,深怕今晚又要。
直到躲無可躲,他的手掌輕輕捏了捏她腰窩,她癢得顫了顫,不滿道:“太熱了,你離我遠些?!?/p>
身后,傳來裴如衍思慮的聲音——
“你之前不是這樣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