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偷襲我的陸向東則趁亂跳出了包圍圈,他雙腳離地后,像只老鷹般在空中盤旋,跳到了百米開外的空地上。
“誤傷,誤傷??!”他恬不知恥地沖我笑著,邊用衣袖擦拭臉上的血與汗:“小兄弟,我先休息會,你繼續(xù)。”
陸向東從懷里取出補充體能和修復內傷的丹藥,大口往嘴里塞著,又仰頭灌下了一整壺冰鎮(zhèn)馬奶酒,無血的臉上也終于浮現(xiàn)出一抹紅潤。
我不奇怪陸向東的卑鄙,這本就是他人性的一部分,讓我奇怪的是,他竟然沒看見我身體上出現(xiàn)的冰晶,那淡藍色的冰雪從我眉心和脖頸向著全身蔓延,再一點點消散,陸向東卻視而不見,他若看見,他一定會控告我用幻術作弊,可他沒有,反而夸贊起我肉身的強度了:
“不錯,你這肉身幾乎快趕上我一半?yún)柡α??!?/p>
我深深看了眼人群之外的陸向東,他剛才偷襲我時,我完全可以反手一刀切下他的腦袋,但我完全沒必要著這個急,觀眾們不是傻子,他拙劣的演技像無知的孩童。
陸向東也有非殺我不可的理由,他的分數(shù)依舊被我碾壓,比賽照這個節(jié)奏進行下去,輸?shù)囊欢ㄊ撬肽孓D敗勢,最輕松的方式只能是殺了我。
魔軍們并不理睬外圍的陸向東,短暫的震懾過后,它們再次潮水般壓了過來,有了封十九的援助,我可以放開手腳,肆無忌憚地揮灑刀勢了,放棄了攻守兼?zhèn)涞纳鷾缁?,我改用至臻形態(tài)的夜修羅,那刀勢并不驚人,樸實無華到無需去描述,只有順著刀鋒游走出的血霧,毛皮混合著金屬的碎屑,白骨像花朵般綻放出來,凄殺的慘叫層層疊疊,響徹整個紅雪覆蓋的平原。
可人生不就是這樣嗎?年少時,怨恨自己年少,年邁時,怨恨自己年邁,一個人若能在少年時不壓抑自己,盡情地釋放青春的活力,允許一切發(fā)生,在衰老來臨時又能從容不迫地面對死亡,不為往昔的遺憾而懊悔和蹉跎,或許這樣的人生,才配稱偉大。
封十九用冰晶呵護著我,呵護的一絲不茍,每當有魔軍的刀斧砍過來時,都會被厚厚的冰晶所阻擋,我再也無需對生死感到憂慮,我的刀自由的像掠過海嘯的飛鳥,金屬的奧義在孤星的閃爍間化作永恒的不朽。
見我越殺越狠,魔軍數(shù)量在肉眼可見的減少,陸向東急眼了,他已經(jīng)落后我兩萬多分了,他不能再等了,怒吼一聲,雙持斬馬刀的巨漢化作一團毀滅的旋風,狠狠沖進敵陣之中,借助雙臂石破天驚的巨力,陸向東釋放出的十字刀氣一層壓過一層,好似烏云過境,殺的魔軍人仰馬翻。
于是不可能發(fā)生的神跡發(fā)生了,當十萬魔軍死傷超過四分之一時,遠方傳來外道鳴金收兵的聲音,魔軍放棄了進攻,撤退時都保持著整齊的防御陣型,我和陸向東并沒有上前追趕,我瞧陸向東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遠方,臉上寫滿了劇烈的惶恐,開始連連后退時,我立刻就預感到了不對,頭皮一麻!
顯然,這場殺人比賽徹底惹怒了外道!來大的了!
四道黑光從遠方的虛無中徑直打來,打出四道密不透風的高墻,圍出一個足球場大小的長方形空地,把我和陸向東牢牢封印在了其中。
“靈師要來了,小心!”陸向東神色驚悚而凝重,他把兩截斬馬刀合二為一,嘴里喘出的粗氣像野獸的低吼:“靈師分品級,即使最低等的一品靈師也極難對付,形勢緊迫,你我應該放下成見團結起來,合力迎敵,這才是正確的求生之道。”
我用被血水打濕的衣袖去擦臉上的血,血卻越擦越多,我很不解地注視陸向東:“你曾一拳轟碎靈師的幻境,把對方的腦袋擰下來喝血,并因此一戰(zhàn)成名,我以為你是善于用暴力去解決一切,不怕死的硬漢子?!?/p>
陸向東緩緩搖頭,瞇成線的眼睛里,瞳孔發(fā)散出陰光,他死死盯著虛無的遠方,咬牙切齒道:“那是真事,可那件事發(fā)生時,我還正年輕,這些年征戰(zhàn)沙場,我受了太多的暗傷,我的腰像一段千瘡百孔的爛木頭,我早就沒了當初的勇猛?!?/p>
話說完,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,這時,從遠方吹來一股腥臭的陰風,四道陰慘慘的扭曲人影,憑空出現(xiàn)在百米之外。
四個人,兩男兩女,年紀都不太大,四人皆身穿潑墨般的黑色絲袍,長發(fā)飄飄,腰側勾勒著金邊,其中三人站位靠前,三人絲袍的領口位置,各用紅線繡著兩只粉色的骷髏頭,被黑底映襯的格外顯眼,顯得陰森而妖異。
站在稍后位置的那名女子,領口處則繡了三只骷髏頭。
“骷髏頭的數(shù)量代表品級?!标懴驏|鐵青著臉沖我密語:“前面三個是二品靈師,最后那個女的就很恐怖了!她是三品的!”
我詢問他區(qū)別,陸向東答道:“一品二品的靈師,皆為無想天,這兩個段位在境界上完全相同,區(qū)別之處在于,二品靈師所在的流派更加危險?!?/p>
“至于三品靈師……”他說到這時,連嗓音都開始顫抖起來:“只有小黑天才有資格成為三品靈師,你可能對小黑天沒什么概念,這么說吧,整個獅駝國,四十多億人口里,連一個小黑天都沒有!”
當年在陰間我就遇到過小黑天,血雨的量子人正是吞噬了死去小黑天的陰身,才變得不可戰(zhàn)勝。
陸向東死死盯著最后方的那名女子,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:“打了這么多年仗,從來沒見過三品靈師出場過,哪怕一次都沒有,今天真是邪了門,怎么能遇到這種玩意呢?”
我順著陸向東充滿懼意的雙眼,解讀出他心中那野草般的惶恐,我笑著往后退:“陸都督,山巔上的兄弟們都在看著你呢,在等著你用神威殺滅六道的銳氣呢?!?/p>
“這次,我就不跟你爭了,四個靈師都是你的,你只需殺了她們四人,你就主宰比賽了!”
陸向東扭頭看向我:“朋友,沒必要現(xiàn)在落井下石吧?我死了,你以為你就能逃的掉嗎?你最后不還得死?”
“我們背后是黑光形成的墻壁,那玩意的原理目前還未知,但我想它應該是某種很可怖的封印術,肉身一旦觸碰到黑光,后果是無法想象的?!?/p>
“你我聯(lián)手,才有殺出重圍的可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