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岸不以為意:“去啊,去告啊,我殺人放火還是來你們班打架了?有夠癡線的。”
秦棠真擔(dān)心老師來了,萬一卓岸被訓(xùn),勸卓岸先回他們班去。
卓岸無語,說:“慫什么,有什么好慫的,學(xué)校又不是他們家開的,校長室我都能去,這里還不能來了?”
程安寧說:“算了,卓岸,他們就是這樣,有本事你們其他班的朋友也別進來,進來一個我舉報一個,進來一雙,我告到聯(lián)合國去!”
卓岸鼓掌:“說的對!告到聯(lián)合國去!”
那同學(xué)氣得摔了課本,出去了。
秦棠有些擔(dān)心:“這樣是不是不好,萬一她真去找老師說你串班怎么辦,你快回去?!?/p>
卓岸懶得理,他膽子大,一向不怕老師,“怕個錘子怕,我找你們學(xué)習(xí)來了,怎么了,不行啊,管天管地管我吃喝拉撒啊,又沒影響到她,這種人,不慣著?!?/p>
程安寧說:“就是啊,屁大點的事,昨天我還看到她同學(xué)來找她,不也進來了。不要管她,我們玩我們的?!?/p>
過了一會兒,要上課了,卓岸就走了,和她們倆越好放學(xué)一塊走,去吃東西,他請客。
程安寧戳了戳秦棠的胳膊,小聲說:“我敢打賭,她肯定沒去告老師?!?/p>
如程安寧所說,那個同學(xué)回來后坐在位置上,剛好是班主任的課,班主任沒有說什么。
放學(xué)后,下起了小雨,秦棠有帶傘,從包里拿出來和程安寧一起撐,卓岸沒帶,冒雨跑過來,非得擠進來和她們倆一起撐。
三個人鬧了一路到了學(xué)校附近的咖啡廳,買了三杯咖啡,三個人找個角落的位置寫作業(yè),天色還早,都不愿意那么早回家。
高一第二學(xué)期要分理科和文科,卓岸問她們倆:“你們倆學(xué)理還是學(xué)文?。俊?/p>
程安寧說:“還沒想好,你呢,棠棠?!?/p>
“我應(yīng)該是學(xué)理的?!彼缭缍ㄏ铝四繕?biāo),要學(xué)醫(yī),大部分醫(yī)學(xué)生是招理科的,文科招的少,有限制,她就想學(xué)理,雖然理科對她來說有些吃力。
卓岸說:“那行啊,和我一個班,我們倆有個照應(yīng)?!?/p>
“那我呢?”
“那你也學(xué)理啊?!?/p>
程安寧雙手拖著腮幫子,問秦棠:“棠棠,你不學(xué)藝術(shù)嗎,不是走藝術(shù)生?我記得你媽媽以前不是畫畫的?要培養(yǎng)你走藝術(shù)的?”
“不學(xué)了?!鼻靥恼f:“我家這種情況,學(xué)藝術(shù)太耗錢了,我爸的錢在阿姨那,我不想開口找他們要錢?!?/p>
程安寧好奇問她:“你家怎么了?”
卓岸說:“她爸媽離婚了,她爸和小三結(jié)了婚,她媽被氣得生病住院,哪里都要錢,家里財政大權(quán)都在小三那掌控著,你覺得小三會花時間精力培養(yǎng)她?放屁呢?!?/p>
程安寧說:“我靠,你是跟的你爸生活?”
“嗯?!?/p>
“那你爸有給你零花錢嗎?”
秦棠搖搖頭,她哪里有什么零花錢,現(xiàn)在花的是以前過年長輩們給的壓歲錢,她都攢了起來,用來買些學(xué)習(xí)用品,衣服一年四季穿校服,她平時不敢亂花錢,未成年也不好打工賺錢,沒有地方聘用未成年。
卓岸說:“不用問了,她爹不管家里的事,都是她后媽管。”
“你后媽平時對你好嗎?”
“談不上好不好,又不是親生的,給口飯吃就不錯了。”卓岸不以為意,晃著二郎腿,“表面上是對她很好,其實很孤寒的?!?/p>
程安寧說:“你們怎么認識的?”
卓岸說:“我們倆初中一個班的,我經(jīng)常抄她作業(yè),一來二去不就認識了?!?/p>
程安寧翻白眼:“你就這點出息了,還抄作業(yè)?!?/p>
“沒有抄作業(yè)的情誼,我們哪有什么機會認識,是不是棠棠。”卓岸朝秦棠拋了個媚眼。
“你別逗她了,我們倆有共同認識的人……”提起那個人,她眼神有些閃爍,“剛好又是一個班的,一來二去就熟了?!?/p>
“共同認識的人?誰???”
秦棠沒會說話。
卓岸伸手指著秦棠:“她后媽的弟弟,是我大哥?!?/p>
程安寧還想說什么的時候,手機響了,是周靳聲打來的,她接了電話:“小叔!”
“放學(xué)了?”
“放啦,我和同學(xué)在老地方做作業(yè)?!?/p>
“我在你們學(xué)校附近辦事,剛好經(jīng)過,順便接你?!?/p>
“那你等我會,我馬上出來?!背贪矊帓炝穗娫挘帐皷|西,“我小叔來接我了,我先走了,今天先到這里,今天的咖啡我請客?!?/p>
秦棠幫她收拾東西,“你記得看路,別跑那么快。”
“okok,下周一見!”
程安寧跟脫韁的野馬一樣,渾身使不完的力氣,背上書包,趕緊走了。
周靳聲的車子停在馬路對面,打著雙閃,她等到綠燈一路小跑過去,打開車門,上了車。
周靳聲自己開車,他看她手里的咖啡一眼,啟動車子,說:“不是讓你少喝咖啡,你還在長身體,喝這個不健康?!?/p>
“可是很好喝啊。”
“不健康的當(dāng)然好喝。”
程安寧吐了吐舌頭,“略略略?!?/p>
“這幾天學(xué)習(xí)怎么樣?”
“還行吧?!?/p>
“沒被同學(xué)欺負?”
“沒有,誰還敢欺負我啊?!?/p>
周靳聲嘴角微勾。
程安寧看著他,說:“小叔,你換車了嗎?”
“嗯,怎么了?”
“這車貴嗎?”
“還行吧?!?/p>
周靳聲開著車,想抽煙來著,頂了頂腮幫子,想到車里還有個程安寧,于是忍了下來,沒有抽上。
程安寧說:“小叔,我們下學(xué)期要分科了,我是學(xué)文科好還是理科好?”
“看你自己,我記得你是文科比較好?”
“是啊,可是我朋友都選理科,我要是選了文科,我就沒朋友了?!?/p>
“不是會認識新朋友么?!?/p>
“不想認識新朋友,沒有幾個脾氣合得來的。”
周靳聲看她一眼,說:“朋友是需要磨合的,不是一下子就能談得來,無論和誰來往,都有個磨合階段,有沒有可能,你嫌棄別人的時候,別人也嫌棄你?!?/p>
程安寧不服氣,嘟著嘴巴。
“還不服氣?”
她不承認:“哪有,你說的可太對了?!?/p>
周靳聲懶得再說了,和她多說,都像是侮辱了自己的智商,一個小屁孩,剛好處在最叛逆的階段,不喜歡聽大道理,覺得別人說什么都是不對的。
回到周家,門口停著幾輛車子,程安寧探頭探腦問周靳聲:“家里來人了嗎?”
“不知道?!敝芙晫④囎油茫忾_安全帶下車。
程安寧納悶著呢,跟在周靳聲身后進屋。
她抬起頭偷偷看周靳聲的背影,他好高,她還沒到他肩膀的位置,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發(fā)育已經(jīng)差不多定型了,要高也不會再高多少,她的個子在班里來說是算高的,比部分男生還要高,在周靳聲跟前,卻像個小矮子。
還沒進到客廳,聽到里面?zhèn)鱽硪魂嚉g聲笑語,很熱鬧的樣子。
周靳聲忽然停住步伐,程安寧胡思亂想之際一下子撞了上去,鼻子撞到了他的背,疼得她齜牙咧嘴的。
周靳聲回頭,笑了聲說:“走路不看路的?”
“我有看?!?/p>
“我這么大的人,你還能直接撞上來?”
“還不是你突然停下來,怪我走路不看路。”程安寧控訴,“你要跟我的鼻子道歉?!?/p>
周靳聲說:“你的鼻子是不是塌了?”
“?!”程安寧伸手揉鼻子,“才沒有,你才塌了?!?/p>
周靳聲:“傻子,怎么能這么傻?!?/p>
“你才傻,臭小叔!”程安寧探頭探腦,“不過誰來呀?這么熱鬧?”
周靳聲沒回答她,讓她先回樓上房間做作業(yè)。
到了晚上吃飯的時間,程安寧知道是誰來了,是周宸的前妻梁灣帶著兒子回來探親了,老太太和老爺子喜出望外,各種哄著寶貝孫子,周宸也難得回家來吃飯。
程安寧和王薇坐在桌上儼然像格格不入的外人,王薇還得給周秉南夾菜,周秉南卻連一聲阿姨都不喊的,還給王薇臉色。
程安寧抓緊了筷子,冷冷盯著周秉南看。
忽然有人給她的碗里夾菜,抬眼一看,是周靳聲,她最喜歡吃的那道菜離的很遠,是周靳聲轉(zhuǎn)了臺面,夾到她碗里來,給她吃。
“看什么,吃飯?!敝芙暰妥谒舯?,小聲說:“多吃點,長身體?!?/p>
程安寧“哦”了一聲,認真吃飯。
吃完飯,王薇去洗水果,程安寧進去廚房幫忙,她剛挽起校服袖子,說:“媽,我來幫您?!?/p>
王薇說:“好了,你回房間做作業(yè),這里不需要你?!?/p>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沒什么可是的,趕緊回去做作業(yè),別又熬通宵做?!?/p>
程安寧就被趕回房間,她經(jīng)過客廳的時候,聽到他們一家人有說有笑,心里很不是滋味,愈發(fā)覺得自己和媽媽是寄人籬下,壓根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。
她回到房間,興致懨懨的。
想起秦棠的家里情況,她在家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,沒有歸屬感,總覺得自己游離在外。
程安寧拿上作業(yè)本,去樓上找周靳聲。
周靳聲不喜歡熱鬧,他剛剛吃完飯被一通電話叫走,上樓回房間處理事情去了。
她敲響周靳聲書房的門,里面?zhèn)鱽硪宦暋斑M來”,她開門進去,怯弱弱喊了聲:“小叔……”
周靳聲在抽煙,煙灰缸里全是煙蒂,好像在為什么案子發(fā)愁,他看她一眼:“怎么了?”
“我有道數(shù)學(xué)題不會做,你能幫幫我嗎?”
周靳聲說:“去我房間,這里有煙味?!?/p>
“沒關(guān)系……”
周靳聲不理她,徑直起身走出來,帶她來自己的房間,門開著,將窗簾拉開,搬來椅子給她坐,說:“什么題,我看看?!?/p>
程安寧把試卷給他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他教。
一道題講解完,周靳聲問她說:“你媽媽呢?”
“在樓下,她不讓我下去。”
“確實不用下去。”
“為什么?”
“看了不鬧心么。”
程安寧:“……”
傭人這時候來敲門,端著切好的水果,說:“二少爺,這是王薇姐讓我送上來給您吃的。”
“放著吧?!?/p>
傭人放下水果就走了。
周靳聲說:“想吃就去吃?!?/p>
程安寧說:“不想吃?!?/p>
“怎么了?”
“吃飽了,不想吃東西?!?/p>
程安寧情緒很低落,周靳聲看出來了,說:“不開心了?”
面對周靳聲,她是不會太掩飾情緒的,點點頭,說:“爺爺奶奶很疼那個誰?!?/p>
“你說那小孩?”
“嗯?!?/p>
周靳聲深深看她一眼,摸了摸她腦袋,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包裝精致的禮物給她,“上周去外地買給你的,忘了給?!?/p>
“什么東西?”
“不是要生日了?你的生日禮物。”
前幾年她生日,周靳聲都用送禮物。
“謝謝小叔!”程安寧捧在懷里,很喜歡的樣子。
“開心了?”
“嗯?!?/p>
“這么好哄?買個禮物就這么開心?”
程安寧知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,不管喜歡不喜歡,都得表現(xiàn)出很喜歡,“當(dāng)然啦,我又不貪心,小叔送我的一定是很好的禮物。”
周靳聲說:“沒點出息?!?/p>
“我很有出息的好不好,瞧不起誰呢。”
周靳聲:“還有沒有其他題?”
“沒了,我能在你房間做作業(yè)嗎,樓下有點吵,我那房間不隔音,聽得到動靜。”
“隨你。”周靳聲說,“我去書房,有事叫我?!?/p>
“好?!?/p>
周靳聲去了書房繼續(xù)忙他的事。
程安寧很少進他房間,都是在他允許的情況下,才進來,不敢亂動?xùn)|西,只是看一眼,他桌子上的東西很少,除了一些法律上的書,什么刑法民法商法,全是她看不懂的東西。
她只能安靜做作業(yè)了。
做到十點多,困意席卷而來,趴在桌子上睡著了。
等周靳聲忙完是十一點多的事了,梁灣母子倆似乎走了,他回到房間想看程安寧走沒有,結(jié)果這家伙趴在桌子上睡著了,還流口水。
他挺嫌棄的,不過嫌棄歸嫌棄,走過去小心翼翼抱起她回房間,小姑娘家家的房間很溫馨,床上放著公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