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和我爸吵架了?！?/p>

從她記事起，這是頭一次。

上了車，程安寧邊啟動車子邊問：“為啥呀？”

秦棠系上安全帶：“大概他在外面生意出了問題，剛好看我不順眼，拿我當(dāng)出氣筒?！?/p>

“你沒懟回去？”

“頂了幾句，我才跑出來。”

“你就得這樣，硬氣點，不然誰都當(dāng)你是軟柿子好捏，路過的阿貓阿狗都要踹你一腳。而且你是成年人，有工作，不是離了你爸就活不下去，雖然說你現(xiàn)在工資少得可憐，但是沒關(guān)系，你有我，姐姐我剛漲薪，能養(yǎng)你，你別擔(dān)心?！?/p>

秦棠很感動，不提她工作會更感動。

說起來程安寧大她一個月，她是九月份的，剛好隔了一個月，差的不大，程安寧總喜歡自稱是她姐姐。

“謝謝你，寧寧?！?/p>

秦棠真心感激，她朋友不多，關(guān)系最好的就是程安寧其次是卓岸。

卓岸是吃了性別的虧。

到底是男孩子，有些事沒法聊到一起。

程安寧驕傲刮鼻子，“那是，走，姐姐帶你吃大餐，忘掉那些不高興?！?/p>

秦棠說好。

吃飯的地方是程安寧找的，她對這片地方熟悉，跑客戶經(jīng)常過來，吃的是西餐，是程安寧想吃牛排，拉著秦棠一塊去。

吃飯時程安寧沒忘記說八卦，“聽說葉瑾心和周楷庭又鬧分手了?！?/p>

秦棠才明白，怪不得周楷庭那天跑醫(yī)院找她。

“周楷庭真是該死，怎么能讓葉瑾心流入市場，他們倆就該鎖死，千萬別出來霍霍人?！?/p>

程安寧替她生氣，“還好你跑得快，不然，被他們倆惡心死?！?/p>

秦棠想起來，要是周楷庭沒有和朋友說那些話，或者她沒聽見，也許不會和周楷庭分手。

雖然她不喜歡周楷庭。

吃完飯，秦棠要買單被程安寧攔住，程安寧特別豪氣說：“這頓飯別跟我搶，姐姐現(xiàn)在比你有錢，我來付。”

秦棠眼睛一彎，笑容甜甜的，“好的，姐姐?！?/p>

走出餐廳，迎面碰上葉瑾心和周楷庭。

看他們倆挽在一起的手，不用問，多半是又和好了。

程安寧當(dāng)時失去表情管理，白眼翻上天。

秦棠面色平靜，只要不跟張賀年有關(guān)系，她的情緒就不會失控。

四個人，碰上，一時誰也沒讓開誰。

秦棠不是惹事的人，剛要側(cè)身讓開等他們先過，程安寧卻拉住她的手，葉瑾心和周楷庭都沒有讓的意思，憑什么她們倆讓。

周楷庭皺眉，還沒說話，是葉瑾心先開口嘲諷道：“好狗不擋道?！?/p>

程安寧冷笑：“狗叫挺大聲的昂。”

“你說誰？”

“歡迎對號入座。”

“你！”

秦棠拉著程安寧，本著息事寧人的想法，她不想程安寧和葉瑾心這種人吵架，不值得。

“寧寧，別這樣?！?/p>

堵在餐廳門口會影響別人。

程安寧哼了一聲，倒是讓開了路，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，是葉瑾心咄咄逼人，真當(dāng)自己是什么大小姐。

葉瑾心不依不饒，堵在門口，微抬下巴，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(tài)，“程安寧，你未免也太把自己當(dāng)回事了，怎么，真當(dāng)你是什么大小姐了？”

都是一個圈子的，關(guān)系圈錯綜復(fù)雜，彼此都認(rèn)識，即便之前沒見過，或多或少也聽說過名字。

“話說回來，秦棠，程安寧是你身邊的狗嗎？你怎么不會叫？你是啞巴還是什么？要別人幫你出頭？”

秦棠本來住程安寧的，一聽這話，她回頭看向葉瑾心，眼神瞬間變了，“道歉，跟我朋友道歉。”

“道歉？想多了吧，我為什么要跟一條狗道歉？”

周楷庭在一旁冷艷旁觀，不打算插手的意思。

漸漸周圍聚集起了旁觀的人。

議論紛紛。

三女一男，什么世紀(jì)大混戰(zhàn)。

圍觀的人紛紛猜測起他們錯綜復(fù)雜的關(guān)系。

三個美女，一個帥哥，不管是什么樣的故事，起碼養(yǎng)眼，不寒磣。

還有熱心觀眾拿起手機拍攝現(xiàn)場解說。

周楷庭這下沒再坐壁旁觀，拉著葉瑾心準(zhǔn)備離開，秦棠又過來攔，周楷庭壓低眉頭問她：“幾個意思？”

“你女朋友還沒跟我朋友道歉?！鼻靥暮苷J(rèn)真，“不道歉別走。”

“要我道歉？你以為你誰啊？和張家攀親帶故的了不起？真以為你姓張？”

“葉瑾心，說夠沒？”周楷庭聲調(diào)低沉，似乎沒了耐心陪她鬧。

還提到張家，不是誠心給自己找事么。

周楷庭說話時，掃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秦棠，她沒看他，看的是葉瑾心，從剛剛起，她就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。

秦棠不為所動，說：“是你先出口傷人，就這點素質(zhì)？”

周楷庭松動了，確實是葉瑾心先罵人，“瑾心，要不道個歉，是你先說人家的。”

葉瑾心徹底擺了，大小姐脾氣上來：“好啊，周楷庭，你是當(dāng)眾給我難堪，一定要我在你前女友面前沒面子？怎么，打算甩了我和你前女友復(fù)合？這么維護(hù)她，你把我當(dāng)什么了？！”

又來了。

周楷庭沉著臉干脆替葉瑾心抗下，“抱歉，我替她跟你們說句抱歉。”

說到底還是在維護(hù)葉瑾心。

程安寧不樂意了：“你女朋友挺慫啊，敢做不敢當(dāng)，還要你出來道歉，那你是她的什么呢？”

秦棠自己被罵無所謂，但不能看程安寧因為她被罵，“不道歉別走，鬧大誰難堪誰知道。旁邊有人在拍視頻，很快就能發(fā)到網(wǎng)上?！?/p>

葉瑾心在網(wǎng)上有個炫富賬號，平時發(fā)的曬的全是奢靡生活，名牌包包、衣服、豪車，全是她賬號日常，網(wǎng)上營造富家千金的人設(shè)，粉絲還不少，在網(wǎng)上喊她葉小千金。

她是葉家私生女，前幾年才被認(rèn)回葉家，之前過慣了苦日子，對自己不堪的過去很是在意，去到哪里都是打著葉家的名號炫富，在網(wǎng)上更是如此。

葉瑾心更受不了周楷庭在外人、以及在前女友的面前不維護(hù)自己的形象，她氣得朝秦棠罵了句臟話。

很臟的那種。

涉及器官。

有家教的女孩子都不會說出這種話。

但這出自葉瑾心之口。

和周楷庭私底下玩得很開，床上說點調(diào)情的話無可厚非，再怎么樣，都不會搬到臺面上來，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，都要臉，傳出去有失體面。

周楷庭臉色變了變，他不喜歡女孩子說臟話，還那么臟。

程安寧再怎么潑也沒葉瑾心不要臉，罵這種臟話，她霎時笑了出來，嘖了聲：“震驚我全家，這就是葉家小姐會說的話？我記得葉家風(fēng)不是挺講究的么，到底不是從小在葉家長大，野蠻生長的比較不拘小節(jié)？”

葉瑾心徹底崩了，揚起手要打程安寧，被周楷庭攔住，周楷庭沒了耐心，說：“你還嫌不夠丟人？”

鬧劇最后由葉瑾心憤怒離去而結(jié)束。

散場后，周楷庭有話和秦棠單獨說。

程安寧可沒走，非得跟秦棠站一起：“我不是她的外人，你有話直說吧，何況你是有女朋友的人，得注意避嫌?！?/p>

周楷庭無可奈何，想到張賀年幾次三番的警告，他總覺得張賀年和秦棠關(guān)系不一樣，思索片刻，他開口說：“葉瑾心被寵壞了，脾氣一直這樣，你們別跟她計較。”

“喲，好感人呀，這么維護(hù)女朋友，周先生你是個男人?！?/p>

程安寧陰陽怪氣。

誰都聽得出來。

秦棠拉了拉程安寧，示意她別說了，“我們走吧，回去了?！?/p>

周楷庭沉默不語。

程安寧哼一聲，最后勸周楷庭：“管管你女朋友吧，別讓她作了，除了你和她爹媽，沒人會慣著她。”

周楷庭突然開口：“我和她分了的，今天是她找我復(fù)合，我沒答應(yīng)。”

“你跟棠棠解釋什么啊，關(guān)棠棠什么事?！?/p>

周楷庭沒理程安寧，“秦棠，你實話告訴我，到底為什么和我分手？死也要死得明白吧？”

秦棠見躲不掉，心想坦白也無妨，“是不是說了，你就不會再來找我?！?/p>

周楷庭：“好，你說?！?/p>

秦棠神情淡然：“去年你生日那天，我聽到你和你朋友說我太主動，倒貼你，很廉價?！?/p>

周楷庭錯愕。

……

程安寧氣了一路，也罵了一路，“狼心狗肺！什么叫太主動，倒貼，廉價？！”

“喜歡一個人，對他好，不是很正常？按這樣說，他們男的追女生不也是太主動、倒貼、廉價？”

秦棠安順了一路毛。

程安寧還是氣不過，“怪不得你要分手，要換做是我，我要打爆他的狗頭！死男人！人身攻擊！人格羞辱！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？！”

“都過去了，不值一提?！?/p>

其實當(dāng)時聽到他那些話是真的挺難過的，她雖然心底沒有喜歡他喜歡到可以放棄一切，但也是認(rèn)真和他交往的，談婚論嫁更是認(rèn)真的。

確定關(guān)后，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。

這個圈子，很多沒有感情的人走到一起，是常態(tài)，她試著接受，找個合適的人結(jié)婚生子，穩(wěn)定下來。

周楷庭是個很好的人選，起碼當(dāng)時看起來是的。

程安寧渾身炸毛，“他是不是又找過你？”

“嗯，找過幾次。”

“想復(fù)合？”

秦棠點頭。

“他是真喜歡和前任糾纏不清啊，是病，得治！算了，我看是沒藥治了，已經(jīng)晚期了，讓他死一邊去?！?/p>

“好啦，不提那些不高興的事?！?/p>

程安寧哼一聲，“還怪你，不早點告訴我！”

“抱歉，我以后有什么事第一時間都告訴你，好不好，你氣別人就好啦，別氣我?！?/p>

秦棠難得撒嬌，偏偏程安寧吃這套，哼哼一聲，“你記住你說的話，別又對我有隱瞞?！?/p>

“好，我保證?！?/p>

“晚上一起泡澡吧，我換了個大浴缸，可舒服了~”

秦棠頓時警覺起來，張賀年留下的痕跡多的是，露出遲疑的神色，程安寧摸著下巴，挑眉，“還是說，你有什么秘密見不得人？”

片刻后，浴室里。

秦棠躲無可躲，在程安寧的審訊下，緩緩交代，

“我和張賀年和好了……”

“昨晚在他那……”

程安寧嘖嘖：“你看你身上的痕跡，這得嘬多狠啊……唔……”

秦棠伸手捂住她的嘴，知道她不會說什么好聽的話，“求求你，別說那種話，我不是都跟你交代了?！?/p>

程安寧趕緊點頭，秦棠收回手，程安寧笑得越來越過分，“我說呢，周楷庭沒機會，原來是張賀年截胡了?！?/p>

“我的棠寶呀，長大了呀~”

一語雙關(guān)。

秦棠面紅耳赤，側(cè)過身躲著她。

程安寧坦蕩蕩，周靳聲出差一個月，她身上沒痕跡，肆無忌憚逗起秦棠來，“不是說鬧掰了？轉(zhuǎn)眼又勾搭上了？又是他主動的？”

“你不會是被睡服了吧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看你那樣就是了，是不是很滿意？”

秦棠恨不得堵住程安寧的嘴。

洗完澡，秦棠接到張賀年的電話，濕潤指尖滑了接聽。

“棠棠，吃完飯了？”

聽筒傳來張賀年磁沉的聲線。

“吃過了。”

程安寧口語問她是誰的電話。

秦棠露出的表情瞬間讓程安寧明白過來，程安寧嘖了聲，那邊的張賀年聽見了，問她：“你旁邊有人？”

“嗯，是程安寧，我在她家?！?/p>

“晚上在她家睡？”

秦棠猶豫了會要不要說自己搬出來的事，轉(zhuǎn)而又想起張賀年之前說過讓她有事別瞞著他，她咬唇，便說了這幾天住在程安寧家里，沒有說和秦父吵架，含糊其辭帶過。

“那為什么不來我這？”

“不是不方便么……萬一你那邊有人過去，被撞見不是很尷尬?！?/p>

“棠棠，是不是不想和我??？”

秦棠：“……”

張賀年很直白：“你舍得讓我獨守空房？”

他巴不得她搬過進(jìn)去住，下午在他家做那事時，他百般撩撥，誘她答應(yīng)。

她堅守最后底線，當(dāng)場拒絕。

偶爾過夜放縱放縱就算了，和他在桉城、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同居……那不行。

張賀年沒有逼她，不過和她約定一條有時間必須見面增進(jìn)感情，不能躲著不見他，更不能找借口。

秦棠胸口熱得厲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