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懷恩傻眼了。
三千三百三十斤?
他仿佛看到無數(shù)棵白菜堆成小山,幾乎將他淹沒的樣子。
“不,我不要?!彼乱庾R脫口而出。
顧青鴻不樂意了。
“錢都花了,你怎么能不要菜呢?買賣公平啊?!?/p>
蕭懷恩目瞪口呆,想不明白哪個環(huán)節(jié)出問題了。
但他知道三千三百三十斤白菜要拉回宮里,父皇和母后能讓他吃到吐,吃到死。
他面紅耳赤奪過顧青鴻手里的金錠子。
“我...我不買了?!?/p>
顧青鴻小臉一般,“君子一言,駟馬難追,你怎能出爾反爾?”
第一次出宮的蕭懷恩傻眼了。
誰能告訴他,宮外的世界怎么與他想象的不一樣呢?
他一扯嗓子,嗷一聲就哭了。
“三叔。”
周老先生被兩個小孩子的互動笑得肚子疼。
指著顧青鴻,對顧楠道:“這小子有意思,我收了?!?/p>
顧楠如釋重負,強自按下心頭的激動,沖周老先生屈膝行禮。
“多謝老先生,一會兒回去咱們就行拜師禮?!?/p>
周老先生吹著胡子嗤笑,“怎么?怕老朽反悔?”
被道破心事,顧楠訕訕一笑。
蕭彥撥開人群走過來,有些嫌棄地撇了蕭懷恩一眼。
“幾歲了還哭鼻子?把淚擦擦?!?/p>
蕭懷恩吸吸鼻子,指著顧青鴻告狀。
“三叔,他欺負我?!?/p>
蕭彥敲了敲他的腦袋,“人家沒欺負你,是你太笨?!?/p>
蕭懷恩......
蕭彥沒理會小侄子哭唧唧的委屈模樣,轉(zhuǎn)頭向周老先生拱手。
“周老先生,別來無恙?!?/p>
周老先生滿臉警惕站起身來,吩咐顧青鴻。
“收攤,咱們走了?!?/p>
槐山別院。
周老先生急匆匆進門,將裝菜的簍子一丟,一屁股坐在葡萄架下的椅子上。
然后對跟著進門的顧楠和顧青鴻招手。
“來吧,磕頭拜師?!?/p>
顧楠錯愕,“現(xiàn)在?是不是太倉促了?我還沒準(zhǔn)備拜師的禮物呢?”
周老先生一反先前不緊不慢的狀態(tài),神態(tài)有些焦急。
“先前不是送過一份了?不用再送了,磕頭拜師敬茶吧。”
顧楠心下訝異,不明白他為何如此著急。
但還是領(lǐng)著顧青鴻上前。
“鴻哥兒,周老先生已正式答應(yīng)收你做關(guān)門弟子,快跪下磕頭叫老師?!?/p>
顧青鴻雙眼一亮,興奮地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腳了。
上前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磕頭,改口叫了老師。
然后接過老仆遞上來的茶水,奉給周老先生。
“老師,請喝茶。”
周老先生手還沒碰到茶盞,旁邊忽然伸出一只手來,接過了那盞茶。
“且慢。”
蕭彥一只手把玩著茶盞,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,似笑非笑。
“幾年不見,周老先生見到本王,怎么感覺跟老鼠見了貓一般?”
周老先生盯著他手里的茶盞,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。
就晚了一步啊,拜師茶差一點就喝到了呢。
“原來是景王殿下啊,老朽今日收了個關(guān)門弟子,你來得正好,做個見證吧?!?/p>
他說著伸手去拿蕭彥手里的茶。
蕭彥修長的手臂往后一閃,周老先生的手與茶盞失之交臂。
“周老先生,一只羊也是放,兩只羊也是放,不介意多收一個徒弟吧?”
“介意?!睕]拿到茶盞,周老先生十分失望,對著蕭彥吹胡子瞪眼睛。
“老朽已經(jīng)看好了顧青鴻,景王殿下,真是抱歉,你來晚了呢?!?/p>
蕭彥聳了聳肩。
“誰規(guī)定關(guān)門弟子只有一個?周老先生似乎忘了,五年前......”
“你住口?!?/p>
周老先生從躺椅上跳起來,矯健的身姿,看起來儼然不像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師。
他目光落在顧楠身上,眼珠子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呵呵一笑。
“反正老夫只打算收一個關(guān)門弟子,謝世子夫人......”
“顧娘子!”蕭彥突然開口打斷周老先生,“她是顧娘子。”
周老先生覺得他莫名其妙,哪有女子出嫁了不按夫家稱呼的?
可對上蕭彥的目光,他還是順從改了口。
“顧娘子,老朽年事已高,只打算收一個關(guān)門弟子。”
“這兩個孩子,我看著都不錯,你們決出一個通知我就好了?!?/p>
老先生十分光棍地抱起旁邊的酒壇子,慢悠悠踱著八字步回屋了。
成功將難題甩了出去。
嘿嘿,他可真是個老機靈。
啪嗒。
周老先生將房門關(guān)上了。
顧青鴻繃著小臉,看了蕭彥和蕭懷恩一眼,扯了扯顧楠的袖子。
小小聲地說:“算了,姑母,我們再另外請別的先生吧。”
雖然他也很想拜周老先生為師,但對方是個王爺。
顧青鴻很擔(dān)心姑母為了自己去得罪王爺。
看出小侄兒的擔(dān)憂,顧楠心里暖暖的。
她抬手揉了揉顧青鴻的腦袋,柔聲道:“鴻哥兒帶小弟弟去后院玩吧。
老先生的后院十分熱鬧,雞鴨鵝都有,去看看?!?/p>
蕭懷恩長這么大,還沒見過活的雞鴨鵝。
當(dāng)即興奮地拉著顧青鴻,“小哥哥,咱們一起去看看呀。”
顧青鴻一臉擔(dān)憂,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。
顧楠深吸一口氣,轉(zhuǎn)身看向蕭彥。
眼前卻忽然一亮。
頭上的帷帽又一次被摘了下來,被蕭彥拿在手里把玩著。
顧楠驚呼一聲,想起上次蕭彥說不習(xí)慣對著模糊的臉說話,她咬著嘴唇,將反抗的話變成了詢問。
“殿下一定要讓太子拜師周老先生嗎?”
“謝家有沒有再欺負你?”
兩人再次異口同聲。
顧楠微怔,沒想到他張口先問出這句話。
心口怦然跳了下,有股陌生的暖流涌入心底。
她感受到蕭彥真的在關(guān)心她,可是為什么呢?
就因為兩人曾經(jīng)的那次糾纏嗎?
身為陛下最寵愛的幼弟,蕭彥他應(yīng)該不缺女人吧?
念頭一起,顧楠心口泛起莫名的復(fù)雜滋味。
耳畔響起蕭彥低低的笑聲。
“連周預(yù)這個老家伙都能被你請動,倒是越發(fā)聰明了,謝家人應(yīng)該欺負不了你。”
顧楠抬頭,見他眼中笑意盈然,仿佛能灼熱人一般。
她有些慌亂地垂下眼眸,輕聲問:“殿下和周老先生很熟?”
蕭彥淡淡嗯了一聲。
顧楠心頭一沉。
她費了這么多功夫,讓侯府放棄周老先生,順勢將顧青鴻引到周老先生面前。
為的便是讓周老先生收下顧青鴻。
顧家是商戶,鴻哥兒天生愛讀書,卻因為心疾不敢送他去書院讀書,在家里又很難請到好先生。
她實在不想放棄周老先生。
且將來她還想建顧氏族學(xué),若是鴻哥兒是周老先生的關(guān)門弟子,那么顧氏族學(xué)將來請先生必然不會費勁。
她猶豫片刻,低聲同蕭彥商議。
“殿下可以將周老先生讓給我侄兒嗎?”
蕭彥勾唇,嘴角的笑有些邪魅。
“你是在求我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