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邊人聲鼎沸,顧姣姣逐漸有些聽不清周圍的議論。
一顆心莫名往上提了起來。
其實(shí)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究竟是希望容瑾將她的香囊丟進(jìn)背簍里,還是收了她的香囊。
只是覺得莫名有些緊張,有心想解釋香囊是不小心掉下去的,并不是自己
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容瑾身上。
常氏皺眉,神色有些不悅。
“容瑾這是什么意思?是收還是不收,倒是有個說法啊。”
顧楠仔細(xì)盯著容瑾看,并沒有錯過他眼底的糾結(jié)。
她不知道容瑾在糾結(jié)什么。
但容瑾似乎也只是糾結(jié)一瞬,修長如玉的手指將香囊小心收起,放進(jìn)了懷里。
然后翻身下馬,拱手,鄭重其事向樓上行了一禮。
他本就身姿俊雅,芝蘭玉樹一般的人兒,這般彎腰行禮的姿態(tài),更是引起一陣陣尖叫。
圍觀的人群直接沸騰了。
“他收了,他收下了。”
“哎呀,看來說什么治國安邦不過是托詞罷了,其實(shí)是心有所屬?!?/p>
“還以為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,原來是郎有情妾有意啊。”
“怎么辦,我好傷心難過啊?!?/p>
一片議論聲中,顧姣姣臉上先后閃過錯愕,震驚,羞澀,不知所措等各種復(fù)雜的情緒。
一旁的小嬋發(fā)出土撥鼠一樣的尖叫聲。
“姑娘你看到?jīng)],容先生收下姑娘的香囊了?!?/p>
“他拒絕了所有人的香囊,只收下了姑娘的香囊?!?/p>
“啊啊?。」媚?,容先生對姑娘也是有意的。”
顧姣姣想問小嬋為什么要用也這個字眼。
說得好像她已經(jīng)心悅?cè)菹壬话恪?/p>
可嘴張了張,心頭卻泛起一連串的小泡泡,如同魚兒在水里吐出來的泡泡一般,綿密的,越來越多的冒出水面。
在萬千矚目中,在擁擠人潮中。
他拒絕了所有人的香囊,只收下了她的。
少女心頭的花苞悄悄綻開了一絲縫隙,目睹著容瑾翻身上馬繼續(xù)前行。
即使坐在馬背上,他的背影也端坐如松,猶如他的人一般。
端方君子,巍巍如松。
少女心頭的那絲縫隙越來越大。
常氏忍不住臉上笑開了花,拉著顧楠,不確定地再三詢問。
“容瑾收了姣姣的香囊,這是不是代表他對姣姣也有意?
如果容瑾也有意的話,咱們是不是很快就能為他們籌辦婚事了?”
顧楠也覺得很高興,但又莫名想起容瑾先前那一瞬間的遲疑。
“等我回去問問容瑾的意思,提親這種事,還是讓男方主動一點(diǎn)比較好。”
常氏笑得合不攏嘴。
“對對對,你說的有道理,是我高興糊涂了?!?/p>
“我就是覺得他們兄妹倆,總算有一個婚事順?biāo)斓?,我這里啊,就覺得舒服多了。”
“不然將來我到了九泉之下,都沒臉見你哥哥?!?/p>
提起過世多年的兄長,顧楠心頭有些難受。
“好好的別說這些,青鴻和姣姣的婚事都會順?biāo)斓?,嫂子也會長命百歲?!?/p>
常氏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,便笑著繞開了話題。
“飯菜都涼了,咱們快吃飯吧?!?/p>
顧姣姣坐在桌前,桌上明明擺的都是平日里她喜歡吃的飯菜。
但她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,神思一會兒就恍惚了。
腦海里不停地閃過容瑾將她的香囊收進(jìn)懷里,然后鄭重行禮的模樣。
所以要和她度過一生的人,就是容瑾了嗎?
她心頭有些莫名地慌張,又有些無措,還帶著些隱隱約約的喜悅。
說不清道不明,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。
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。
------
作為新科狀元,自然是要有一番應(yīng)酬的。
除了宮里的杏林宴,跨馬游街外,還要參加學(xué)生對禮部主考官的答謝宴等等。
容瑾應(yīng)酬完回到女子學(xué)院,已經(jīng)是月上中天。
路過正廳的時候,看到廳里的光還亮著。
顧楠站在門口,叫了他一聲。
容瑾停下腳步,遲疑片刻,轉(zhuǎn)身走了過去。
“縣主在等我,是想問今日我收下顧姑娘香囊的事吧?”
顧楠見他開門見山,便也不打算委婉,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直接問了。
“我想問你到底是如何看姣姣的?”
容瑾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開口道:“她是個好姑娘?!?/p>
顧楠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。
“怎么個好法?”
容瑾抿了下嘴唇,似乎在思索該如何回答。
片刻才緩緩開口,“顧姑娘她聰慧善良,嬌憨單純,對學(xué)生心思細(xì)膩又有耐心。
是.....是個不可多得,令人喜歡的好姑娘?!?/p>
顧楠有些咄咄逼人。
“哦?那容先生喜歡嗎?”
容瑾的臉?biāo)查g一片紅,幾乎紅到了耳根子。
手更是有些緊張地交握在腹前,幾次張了張嘴,卻沒有說出話來。
顧楠皺了皺眉,一時間有些拿不準(zhǔn)容瑾的意思。
是不確定自己的心意,還是害羞不好意思說出口?
“姑母?!?/p>
顧姣姣不知何時站在了廳門口,紅著臉小聲道:“我可以和容先生說幾句話嗎?”
顧楠略一沉吟,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“那好,姑母在外面等你們?!?/p>
她轉(zhuǎn)身離開,將空間留給兩人。
顧姣姣走到容瑾身邊,抬頭看著他,鼓起勇氣道:“其實(shí)今天的香囊,我不是故意丟下去的。
是當(dāng)時被丫鬟驚嚇了一下,一時沒拿穩(wěn),香囊才掉了下去。
我知道先生志不在兒女情長,先生若是覺得為難,不妨將香囊還給我。”
她說著將手伸到容瑾面前。
容瑾看著她的手掌,掌心瑩白細(xì)膩,但拇指和食指上有著一層繭。
他知道那是因?yàn)樗矚g研究美食,喜歡吃各種各樣的美食,也愛自己動手做,所以才會在拇指和食指上留下繭子。
他目光上移,對上顧姣姣的目光。
少女的眼眸猶如清晨誤入林間的小鹿一般,清澈靈動,又單純靈動。
就是這雙眼睛,六年前異常堅(jiān)定地告訴他,右手廢了,左手一樣可以練成一筆好字。
他夜以繼日地練字,每次累得想放棄的時候,就會看到她在手腕上綁著沙袋,滿頭大汗練習(xí)顛鍋。
婢女在旁邊不解地抱怨,“姑娘你明明可以錦衣玉食的,為什么非要來吃這份苦頭?”
小姑娘累得滿頭大汗,卻笑得一臉燦爛。
“我不覺得苦啊,為自己喜歡的事付出,怎么能叫辛苦呢?”
便是這句話,一下子說到了他的心里,使得他再也沒覺得練字苦過。
再后來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