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昌沉沉嘆了口氣,才接著道:“實在是你外祖留下的產(chǎn)業(yè)已經(jīng)全都沒了?!?/p>
琳瑯十分驚訝。
“沒了?”
那么多的田產(chǎn),莊子和鋪子一下子就沒了?
宋昌點頭。
“是啊,你母親剛?cè)ナ罆r,我傷心過度,沒有心思想這些事兒,等料理完你母親的后事,才想起來去歸攏柳家的產(chǎn)業(yè)。
但那時候已經(jīng)完了,你外祖父只有你母親一個女兒,當(dāng)年因為分產(chǎn)和通州柳氏一族幾乎斷絕了往來。
但你外祖和你母親都不在世了,等我去歸攏的時候才發(fā)現(xiàn),通州柳氏一族早就得到消息,將柳家的產(chǎn)業(yè)全都?xì)w攏到了族中。
我只是柳氏的女婿,縱然有心想保全你母親和外祖的心血,可也扛不住禮法?!?/p>
琳瑯哦了一聲,表示知道了。
按照大梁律法,子女在,通常由兒子繼承家業(yè)。
沒有兒子的,一般選擇過繼兒子,若是堅持不過繼的,也可有女兒來繼承。
若兒女都不在,無任何后嗣,像柳家這種情況,通常家業(yè)要?dú)w入族中,由族長處理。
宋昌這番話,聽著也沒什么毛病。
“一應(yīng)產(chǎn)業(yè)過繼給柳氏一族,應(yīng)當(dāng)在官府能查到備案,你若是不信,可以去官府查查看?!?/p>
似乎是怕她不信,宋昌又解釋了一句。
琳瑯點點頭,想了想,還是解釋了一句。
“青姨說柳家的產(chǎn)業(yè)全靠母親和外祖打拼得來,是他們一輩子的心血,我便想著來問問?!?/p>
宋昌表示理解。
“你母親和外祖留下的產(chǎn)業(yè),本應(yīng)該是你的,好在如今你已經(jīng)回來了,咱們可以去向柳氏一族要回來。
縱然是去衙門訴訟,我也會幫你把那些東西拿回來的,你放心吧?!?/p>
琳瑯謝過他,又和宋昌聊了幾句過去,便告辭了。
她前腳剛走,后腳江氏就再也忍不住,陰陽怪氣起來。
“說得可真是好聽,就是問問,其實就是巴不得把柳氏留下的家業(yè)都占了去,小小年紀(jì),野心倒是不小呢。
人都沒有認(rèn)祖歸宗,就想著先占產(chǎn)業(yè),這要是人回來了,這個家還能有我們母女倆立足的地兒嗎?”
宋昌皺了皺眉頭。
“她是映霜的孩子,要自己生母的產(chǎn)業(yè)本也沒有錯,你何必揪著這點不放?!?/p>
“她沒錯?那錯的就是我了?”
江氏聲音尖銳,“老爺剛才也看到了,她對我和瑤兒是什么態(tài)度,我好歹也算是她的長輩吧?
她對我可曾有過半分尊敬?一個小姑娘家家的,張口閉口就提產(chǎn)業(yè),她也不嫌臊得慌?!?/p>
宋昌臉色一沉,厲聲喝道:“你住口?!?/p>
江氏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。
“老爺你吼我!你為了她吼我?你難道還真的要去為她打官司要柳家的產(chǎn)業(yè)嗎?你可別忘了......”
宋昌不耐煩地打斷她。
“行了,別說了,我知道該怎么做?!?/p>
說罷,見江氏紅著眼圈,一臉委屈,遂又放緩了神色。
“琳瑯畢竟沒在家里長大,和我們不熟,且她身上又有郡主的封號,人難免驕傲了兩分。
你看她對我,不也不冷不熱的嘛,待以后多相處些時日,熟悉了就好了。
你是長輩,又是她的繼母,多容忍她兩分,瑤兒那邊,你也勸著點些?!?/p>
江氏心中又氣又委屈。
“要我們娘兒倆忍到什么時候?我倒還好說,瑤兒也是你的親生女兒,總不能讓她一直受委屈吧?”
說著想起女兒挨的那一巴掌,忍不住又紅了眼眶。
宋昌一手?jǐn)堉?,一手為她擦去眼淚。
聲音溫柔了兩分。
“好了,別哭了,我剛知道琳瑯,心里覺得虧欠,難免想彌補(bǔ)她兩分。
我知道你心里不自在,你我夫妻相伴十余年,瑤兒又自小在我身邊長大,我心里自然最在乎你們。
琳瑯那邊,我也會去說,讓她以后對你和瑤兒客氣點?!?/p>
江氏這才破涕為笑。
“老爺去忙吧,我去看看瑤兒?!?/p>
她去了宋瑤的院子。
剛一進(jìn)門,宋瑤就委屈地?fù)溥^來,抱著她痛哭。
“該死的宋琳瑯,實在是太過分了,娘,你看我的臉,都腫成什么樣了。
不行,我咽不下這口氣,娘,你可一定要給我報仇才行。”
江氏從丫鬟手里接了剝了殼的雞蛋,輕輕在宋瑤臉上滾著。
聞言嘆了口氣,柔聲哄她:“急什么?俗話說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?!?/p>
“什么?你還讓我忍宋琳瑯十年?不行,我一刻都忍不了。”
江氏一把將她扯坐在椅子上。
“別亂動,仔細(xì)明天腫得更厲害了?!?/p>
“不是說真的讓你忍十年,是說這報仇啊,咱們的找準(zhǔn)了時機(jī)。
這宋琳瑯,自小長在清河縣主膝下,清河縣主什么心計和手段啊,她能是個省油的燈?
況且她身上還有郡主的名分,你和她硬碰硬,吃虧的只能是你?!?/p>
宋瑤一臉不高興。
“娘的意思是讓我以后在她面前伏小做低,蓄意討好?那我可辦不到?!?/p>
江氏瞪了她一眼。
“辦不到也要辦,我算是看明白了,這些年你爹面上不顯,心里頭還是念著柳映霜那個賤人。
宋琳瑯長了一張和柳映霜一模一樣的臉,他一見啊,這心就忍不住先偏了兩分?!?/p>
宋瑤噘著嘴,滿臉不高興。
“難道爹以后都不疼我了嗎?那我怎么辦???娘,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啊?!?/p>
“急什么?這不是正盤算著呢?!?/p>
江氏坐下來,仔細(xì)思量片刻,打定了主意。
“我覺得還是得想辦法讓宋琳瑯認(rèn)祖歸宗,回到宋家來。”
“什么?我不同意,她人還沒回來呢,就已經(jīng)壓我一頭,要是真的回來了,還不得把我踩到泥里。
娘,你這想的什么餿主意啊。”
宋瑤急切地擺手,堅決反對。
江氏拉住她的手,“你別急啊,先聽我慢慢說。宋琳瑯?biāo)谕忸^住著,只會讓你爹牽腸掛肚,人不在跟前,咱們還管不了。
但她若是認(rèn)祖歸宗了,那可就不一樣了,人住在宋家內(nèi)宅,你說這內(nèi)宅歸誰管啊?”
“自然是歸娘你管啊。”
江氏笑了。
“是啊,歸我管,不就等于到了我手里,到時候吃穿用度都捏在我手里,你說她是不是得給我服個軟?。俊?/p>
宋瑤眼睛一亮。
“是啊,人活著要穿衣要吃飯,不聽娘的話,就餓著她,餓死她最好?!?/p>
江氏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可行。
“還有一條,她可是郡主,她若是回來了,出去參加宴會,總不好撇下你。
有她帶著你出入高門權(quán)貴之家,誰敢再輕看你,說不定很快就能給你攀上一門好親事呢?!?/p>